沈婳心急如焚,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裳,简单整理了一番后,便急匆匆地直奔锦荣寺而去。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照在她紧张而又坚定的脸上。
抵达锦荣寺时,只见寺门大开,人来人往,香烟缭绕,信徒们络绎不绝地进出,虔诚地祈求着各自的心愿。
然而,沈婳此行的目的并非参与这份喧嚣与宁静交织的信仰仪式。
在苏知秋的引领下,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绕过主殿,来到了位于寺庙深处的幽静禅房。
禅房外,几株古木参天,枝叶间漏下斑驳光影,为这方小天地平添了几分超脱世俗的宁静。
推开半掩的禅房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伴随着低沉而有节奏的诵经声。
厉景燃端坐于蒲团之上,身着素色僧袍,双手合十置于胸前,闭目凝神,嘴唇微动,似乎正沉浸在某段经文的诵念之中。
面容平和而深邃,仿佛与这禅房、这寺庙、这尘世之外的世界融为一体。
苏知秋一见儿子这副模样,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呼唤道:“景燃啊,我的儿啊,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你爸爸和我,就你这么一个心头肉,你要是真出了家,我们这把老骨头以后还怎么活啊!”
说着,她已是泣不成声,双手紧紧绞着衣角,满是担忧与无助。
厉景燃闻声睁开眼,目光穿过母亲模糊的身影,意外地捕捉到了站在门边的沈婳。
那一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是复杂难辨的情绪波动,就像是平静湖面上突然泛起的层层涟漪。
但很快,他便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情绪悉数收敛,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透过禅房半开的窗户,一缕阳光恰好照在厉景燃的脸上,沈婳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微妙的表情变化。
她心中暗道:这男人,分明还未勘破红尘,心中有所挂碍,又怎会轻易出家?
究竟是什么样的烦恼,让他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沈婳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与关切,同时也对这个看似冷漠实则内心复杂的男人多了几分理解。
沈婳轻轻瞥了一眼仍在低声啜泣的苏知秋,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压低声音,温柔而坚定地说:“阿姨,您先去前面稍候吧,我在这里跟他聊聊,或许他在您面前会有所顾忌。”
苏知秋闻言,连忙点头,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踉跄着脚步朝禅房外走去,心中暗自祈祷沈婳能带来转机。
沈婳缓缓推开门扉,步入禅房,只见厉景燃仍保持着那副闭目沉思的姿态,一身素衣更衬得他面容清癯,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
但细看之下,仍能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世俗牵绊。
“真是稀奇,认识你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见你如此朴素无华。”沈婳在厉景燃身旁坐下,目光在他身上流转,带着几分审视与回忆。
厉景燃虽未睁眼,却能感受到沈婳的存在,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显然,沈婳的到来对他而言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沈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厉景燃,你真打算遁入空门了?是真的勘破了红尘,还是对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感到厌倦了?”
厉景燃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而复杂:“争斗了这么多年,我确实累了。我只想过一种简单、自由的生活,远离那些尔虞我诈。”
“所以,你就打算抛下你的父母,用这种方式逃避责任?”沈婳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直接戳破了厉景燃心中的伪装,“还是说,沈清璃入狱后,你心灰意冷,连婚姻和家庭都不再渴望了?”
厉景燃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深深的无奈所取代。
他摇了摇头,否认道:“不,不是为了沈清璃。其实,我对她从未有过真正的爱情。或许,从一开始,我心里最在意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悔意,“……就是你,沈婳。”
这句话仿佛一股暖流,悄然融化了两人之间长久以来的冰封。
厉景燃的眼中闪过一幕幕过往,那些与沈婳共度的时光,无论欢乐还是争执,此刻都显得如此珍贵。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未真正放下过沈婳,哪怕是在与沈清璃的纠缠中,沈婳的影子也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沈婳听到厉景燃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