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没完成。”温迎找理由解释。
裴知韫语气放柔,“但我想看。”
温迎垂眸迎上她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和深夜的原因,看起来没有以往那般冷冽淡然,多了些温柔,可是每次有这种错觉后,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结果,还不如当自己眼瞎了,“你一直都不喜欢我雕刻这些东西,怎么今天非要看。”
“突然想看了。”裴知韫说的理不直,气不壮,温迎攥着手中的木雕,指腹轻轻摩挲着表面,好一会儿才缓缓拿了出来。
裴知韫松开手顺势看过去,木雕一大半还都是木头,上半部分隐约雕刻出来了一些形状,看起来像手臂、手和肩膀,因为角度问题,最前面那部分像脑袋,但又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之类的。
为了看清楚她雕刻的到底是什么,裴知韫伸手拿了过来,木雕在掌心摆正,手电筒的光映过来的刹那间,她看清楚了雕刻的是什么后,心跳也忽地漏跳了一拍。
“你若是不喜欢,就随便找个地方扔了。”温迎说着再次提起垫子准备离开,裴知韫一手攥着木雕,另外一只后抓住要走的温迎,缓缓说道:“我们谈谈吧。”
温迎低头看向裴知韫,怔神片刻,轻轻放下垫子坐回位置,双腿伸开,手臂搭在膝盖上,双手碰在一起捏着轻软的木屑。
裴知韫见她坐下,松开抓着温迎的手,往前走了两步转身靠墙坐下,地上的手电筒被她拿起来关掉,阳台上少了光亮,昏暗下来,裴知韫再次看向手中的木雕,眼神中有温迎从未见到的情愫。
“怎么想起来雕刻这个?”裴知韫问她。
温迎雕刻的是大婚那天的自己,身着凤冠霞帔,双手架起来正在掀红盖头,所以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
温迎捏着木屑在自己手指一圈一圈转动,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想着你可能只有大婚那天是不讨厌我的,所以突发奇想想雕刻出来,就当给自己留点念头。”
“念头?”裴知韫大拇指往上抚摸到红盖头,指腹轻轻滑动,“这么多年,你留念的只有大婚那晚吗?”
温迎摇头:“不是,我留念的东西有很多,多到后来都忘记真正要留念的是什么了。”
没有成婚之前,她留念功名利禄,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后来出乎预料的落榜,她便没了这个念头,成婚之后,她留念自己的新婚妻子,就算被厌恶也不在意,毕竟是自己心悦那姑娘,总该用尽所有去疼爱,但是自己那位妻子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不管怎样,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静又欢喜的过着,再后来,裴知韫怀了她的孩子,她又开始想自己的孩子是哪般模样、哪般性格,像她娘亲,还是像自己。
可是在她怀孕的那段时间里,无论自己多那么努力改变,都无法改变她对自己的态度,于是温迎又开始尝试留念别的,比如孩子出生以后,自己应该怎样当一个合格的母亲,还有裴家的事情不能让她一个人承担,她决定重新考取功名,只有当了官,才有权,才不会被强权欺辱,甚至还在暗中调查都城里各个商户的消息,帮她笼络生意。
温迎一直在谋划,打算等孩子出生以后将这些全部告诉她,但意外往往比计划来的更突然,豆包出生一个月后,自己便被她毫无理由赶出了裴家,所有对未来期待的念头在那一刻全部化为乌有,也就是在那时,温迎又有了新的念头,她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当初上门求亲的是她,毫不犹豫将自己一纸休书休掉,赶出家门的也是她。
重生后,温迎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她手中的棋子而已,难怪主动求亲上门却这般厌恶,难怪有了孩子,却还这般狠心将自己赶出家门。
第一次重生,温迎报复了除了她的所有人,第二次重生,当她醒来看到眼前害得自己冻死街头的那人时,心中思绪万千,但却唯独没有恨意,心里也没有了任何念头,可后来豆包的突然出现,她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心中激动万千,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自己女儿长大的模样,没成想上天又给了她这个机会,于是她决定,这* 一世要为女儿而活。
人总是贪婪和索要的,这一世,没有皇家强权、没有勾心斗角的裴家,有的只是偶尔幸福的一家三口,于是在梦幻般的生活中,她又开始期望自己能够走进她的世界,直到昨天晚上温迎才彻底清醒,这一切不过是她的渴望而已,把自己的幻想放在别人的身上,本就是一场没有答案的豪赌,她输的彻彻底底。
裴知韫在看清楚这个木雕的那一刻,就明白温迎在想什么了,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在怀念大婚那天盛大的欢喜,只可惜那时候的自己,依旧没有半分欢喜。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