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出现在海岸沙滩时,放哨的几人根本没露出多么诧异的表情。
为首一个油亮亮的黑瘦猴,面无表情的高声招呼道: “停下,停下,说清楚了再走不迟。 你是哪位啊?” “我,我叫张贵。 是平阳张家四季商号在乱牙的管,管事。 几位大哥守着我们张家码头放哨,是,是族中子弟吗?” “我们的确也是平阳张家的人。 等等,我看看名册。 张贵,张贵,张贵,找着了。 哎,你这个管事连同伙计头、大伙计,都是张岩这个逆贼提拔的啊。” “张岩这个贼子提拔我是想要巴结张九庆九庆哥,施的诡计。 实际我跟他面都没见过几次。” 另一个放哨的闻言脱口而出道, “张九庆,你是说咱们平阳张家这科当红炸子鸡的会元,张九庆! 你跟他要好吗?” “九庆哥这科不是不考举人,要跟鹤乡公的掌上明珠成亲,养望吗。 怎么又成会元了?” 这话落地,黑瘦猴先是狠狠瞪了手下一眼,之后态度变得温和许多,对张贵道: “这种事就不是我们该知道的了。 贵哥儿,张岩这一闹腾,咱们平阳张家差点翻了个。 你们这些在黑木镇上当差的,必然得受牵连。 张岩那贼子提拔你的差事估计很难作数,但真说要打要杀恐怕也不至于。 都是一脉相承‘四维公’的子孙,几百口子人呢。 谁都下不了手。 去吧,去船上把事情说说清楚,等着处置吧。 在你之前已经从黒木镇跑出来,小一百口人了。 你们也算运气好,没被那些犯拧的海商抓住,否则还不知是什么结局呢。” 这番话里有意无意透露了许多信息,其中的善意不能视若无睹。 “多谢大哥您的关照。 不知方不方便透露下姓名,小弟有情后补。” “这有什么方不方便的。 我叫张八永,在四季商号干了几十年差事也只是个大伙计。 茅坑里的一块石头,谁也不会刻意为难。” “原来是族叔。 我是‘九字辈’,只是没有中间的辈分字。” “你既然跟咱们平阳张家年轻一代的魁首相好。 区区‘辈分字’又算什么。 未来必是手到擒来。 去吧,去吧。” “承您吉言。 小侄去了。” 张贵拱手行礼,继续向舟船跑去。 等他上船便有人把他迎进了船舱。 本来张贵以为会马上审问,结果给了他一大壶水,关进舱室后就没人再理他。 这么闷热的待遇,普通人能脱层皮。 可对张贵来说却如鱼得水。 大口呼吸着发烫的空气,喝着温吞吞的雨水,他甚至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舱门终于被人打开。 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有气无力的道: “出来吧,有大人问你话。” “是。” 张贵老老实实的走出了舱门,却没能在船上多呆,而是跟青年回到了岸上。 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地上的沙子虽然仍在冒着热气,温度却没那么难耐。 张家码头旁,原本就修了几栋木石结构的大屋,防着船舶靠岸遇到坏天气,暂时休息。 虽不奢华但空间宽敞,夏天有铺着麻席的矮脚木床。 冬天能烧火龙热炕,比呆在船上要舒服的多。 距离舟船最近的那栋大屋中。 平阳张家管理田庄诸事的,大管事之一张五柟,跟四季商号管着仓储诸事的,大管事之一张七辉,守着张八仙桌。 一边饮酒,一边闲聊。 黑木之变跟他们可以说风马牛不相及,会出现在巨蛇岛明眼人一看,就是背锅侠无疑。 更何况这两人二本来只是辅助,内务家老张五仁、外务家老张七隆,商号东主张八岐理事。 最近几日却被强制着喧宾夺主,成了出头鸟。 一应口供都是他们的手笔,未来万一有了错处,打死再救活也脱不了干系。 朝向大海跟朝向山林的前后两面都开着窗。 海岛独有的穿堂风徐徐刮过,带走了最后一丝暑气。 在几根手腕粗细的白色冷烛照亮下,大屋里亮如白昼。 张五柟给张七辉倒了杯酒,举起自己的杯子,笑呵呵的道: “孙子,我给你倒杯酒。 预祝咱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