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相拥。
夜已深,灯火万家城四畔,焰火经久未熄。
晚膳是一锅清淡的菜粥与两个白面馒头,堪堪用了一餐后,松节抢着将碗收去洗。褚荇便拿出陈家送来要缝补的衣服,点了一盏烛台,穿上线落下第一针。
她本不会绣工,可浆洗那点工钱困顿拮据,冬日都买不起一件御寒的冬衣,于是便四处学了一些绣工,起初扎得指尖伤痕累累,血珠常常浸湿白布,后来才慢慢能绣些简单的绣样。
燕京的年节喜事于她而言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同,日覆一日,年覆一年,都在那样过罢了。
松节今日从城南跑到城北送衣物,眼下已累的睡着了。
褚荇扯过被衾为她盖上,又独自坐在灯前绣花,桌上那筐樱桃鲜红欲滴,她拿起一颗望怔了神……
“嘭嘭嘭——”
门响了两声,她从无尽的思绪中抽身,想到今晚陈家会派下人过来拿衣物,她即刻起身,提了一盏灯迎向院中。
“来了。”
门开的一瞬间,一双清冽的眉眼与她对视,微风带来一丝淡淡的酒气,看样子他是饮了酒。
她瞳孔茫然一震,已经快忘记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温乐衍白衣翩然,长身玉立,地上映出他一道清瘦的孤影。
“叨扰了。”
褚荇僵了片刻,而后迅速摇头,抿唇挂笑:“今日是元宵节,街中歌舞升平,此间清冷孤寂,恐怠慢了你。”
“你住在此处吗?”
他原本暗中替她找了一间寻常屋舍,可她那时默然回绝了他。此后,他所有的接济,她都一一奉还,未曾接受一丝一毫。
“嗯。”褚荇环视四周,释然一笑,“我住这挺好的,习惯了。”
她话语一顿,作手相迎,“可要进来坐坐?外头天寒。”
温乐衍跟随她的脚步踏入小院,院中虽破旧颓败,但整洁朴素,纤尘不染,被人打理得仅仅有条。
他在树下的石桌前坐了下来,却见褚荇进入屋内,片刻后,轻稳提着一只竹筐出来,里面盛放着几只殷红娇小的樱桃。
“夜间没有热茶招待,买了一筐新鲜瓜果,左右我也吃不完,你可要吃些?”
她未施粉黛,未戴珠翠,只梳着素雅发髻,面庞清丽温婉,眉眼间还是当年之影。
温乐衍望着一筐樱桃,轻柔一笑:“不了,你留着吃罢。”
褚荇声色一敛,睫羽翕动,眼底一丝光彩渐渐黯淡。
远处五彩焰火升空,细碎流光点亮苍穹。
温乐衍擡眸望去,忽道:“今日是元宵,可要一道去城中观花灯?”
褚荇猛然扣紧拳心,压下心头一股汹涌:“不了,花灯年年都看,也不算稀奇物,我这还有活未做完,你想必是日理万机,我便不多留你了。”
“我如今已是闲人一介,打算不日离京了。”
她疾言悸动:“你要走?去何处?”
温乐衍抚掌虚笑:“我也不知,泛舟漂泊,去到何处就是何处罢。”
风过树梢,枝叶沙沙作响,轻风自耳畔淌到心间,拂平两颗混沌且无归所的心。
褚荇几番张口,终顺心问出一句:“往后不回燕京了?”
“会回来看看,但何时回来,我也不知。”
或许一年,或许两年,也或许三五年,但世间之大,万事难测,或许今日就是永别也说不定。
“何时走?”
温乐衍已起身,涩哑应她:
“明日一早的船。”
圆月高挂长空,清幽的月影照不清两道交织的身影,等阴云遮盖,已有人走向门前,欲要离去。
褚荇忽然叫住他,眼眶有热意泛出:“等等。”
温乐衍蓦然转身,定定望向她。
他始终难失心中柔软,从无一刻自在飒然过。只要有人与事稍稍牵动他,他便会停下脚步。
如果她说不想让他走。
“你可也把我当朋友?”
他没想到,她问的居然是这句。
她叫住他,不曾问别的,问的仅仅是这句。
他喉头颤动,“并非。若有人问起,我只会说,你是我的一位故人。”
是故人,而非朋友。
褚荇眼露笑意,明媚得如同头顶烟火。
“谢谢你。”明芒炸泄而出,如千里之堤瞬间溃涌。
她知道,五年前,是他救她,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