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面见熙王。
傅长璟来见他时,倒是未曾对他过多加以劝说,此人却微缩拜下,表示愿意效忠于他。
他知此人一贯唯利是图,首鼠两端。这种人不愚忠,哪边利益更大他便倒向哪边,故而在眼下势大之时,这种人反而是最有用的。
“黄大人高见明智,本王自当不会亏待了你。”
“承蒙王爷厚爱,老臣愿追随王爷,与王爷共谋大计。”黄玄德满脸作笑,不顾同僚的指责谩骂,大摇大摆俨然一副小人得志之样。
***
裴谙棠乔装改扮,暗中在宫门处打探了半日,这个时辰正当下值,以往已陆续有各部官员乘轿出宫。
如今却朱门紧闭,不断有官员被禁军与宵云司的人捆绑押进宫,偌大的宫门无一人出来。
直到日暮时分,一支禁军队伍佩刀列阵,看似欲进宫述职。
城墙之上早已张贴满搜捕他的告示,经风一吹,呼啦啦乍开一角,引得城中百姓纷纷驻足探看,他坐在热气缭绕的茶摊前,周遭的议论洋洋盈耳。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斗笠扯得更低,竹檐遮住一双疏朗眉眼,刚好只露出鼻梁下一张淡白薄唇。
“客官,五文钱。”
他并未动那盏碧叶漂浮的茶,拿出五个铜板轻声拍于桌上,目光盯着前方那排禁军,起身时寒风吹撩开雪白的衣摆。
日暮西山,暗影浮动,街巷与宫墙的转角处四下无人。
裴谙棠脚步轻捷,借着空荡的摊贩一路跟随前人。
皇帝器重宵阳司,对禁军却并不亲信,皇城内外的事务又皆有官衙各司其职,久而久之,禁军渐渐偷闲躲静,毫无风纪。
唐展统领禁军时,对上严明律己,对下赏罚分明,禁军全营不敢将怠惰因循之风浮于表面。
可在孟有贞接替唐展成为禁军统领后,此人狂妄自大且赏罚无章,下属多有不服他,只是惧于淫威,只能归顺。
人心不齐,是以多有懈怠,背地里那派意懒心慵的风纪再度盛行。
跟在队伍最后之人突然停下脚步,虚虚一笑,“你们先走罢,我尿急。”
前面的总旗转头瞪视,啐了一声,“胡七,你奶奶的,一到夜里出巡你就尿急,只怕又是想溜去乐坊找个小娘子快活罢?”
“陈头儿,小的是真尿急,您通融通融,小的立马跟上来。”
“快点!当心让孟统领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宫门从里沈声打开,一行人不再等他,持刀佩甲整齐走入。
胡七眉头紧锁,四下张望,见无人后,踱到一棵树下,放下刀正欲宽衣解带时,脖颈之上却攀上一股寒凉。
他瞪大双眼,脚底打颤,不等大喊出声,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殷红溅落在树叶上,黏腻欲滴。
裴谙棠抚着人倒坐在树下,换上此人的衣物后,将短刀入鞘别在腰间,接着将人拖到远处破废的茶摊前,寻了几只竹筐将尸体遮住,只身进入宫门。
月色照在清冷石墙上,映在眼中一片幽冷。
片刻后,他疾步跟上前面一行人,垂首听着众人的议论。
“陈总旗,您妻妾成群,儿女双全,为何非要跟着熙王谋反,一旦事败,那可是抄家灭族之灾。”有个胆子大的禁军小旗仰头问道。
陈帆脚步略缓,讽笑道:“你懂什么,当今陛下根本不把我们禁军放在眼里,跟着当今陛下,便只能一辈子当个驱鸡赶犬的禁军总旗。或许再过几年,宵阳司那帮孙子气焰越发嚣张,陛下将我们禁军裁撤了,你我都等着喝西北风去罢。追随熙王,侍奉新主,那可是前途无量啊,所谓富贵险中求,怎么,你是怕了?”
裴谙棠静静听着,熙王谋反一事太过突然,他当时身在宫外什么都不知,只单凭猜测拼出一局散棋。
他缓步侧耳,希望能从这些人口中听到更多事关熙王之事,比如他一开始的筹谋与下一步的计策,又或是——
在背后相助他之人。
“也对,我们禁军跟着先皇们风光时,宵阳司不过还是那阴沟里的老鼠,还不知在何处呢。”那小旗咬牙狠骂几声,接着又露出不解之色,“富贵险中求,话是这么说,可熙王本就血脉有疑,他在雍阳兵马不过数千,就算使计拉拢了禁军与宵云司,那身后并无正经兵马,拿什么来反?”
“宵云司为褚家驱驰,你还真以为什么人都能拉拢归顺?熙王他根本就不是庆妃所出。”
小旗目生亮光,将声色压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