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远紧紧盯着脚边之人,眼神凌冽凶恶,威逼之意毕显。
安福低头暗暗思忖,又想反悔,咬死不说。
温乐衍早知会如此,故意道:“不说也无妨,我昨夜已派人将他的供词录了下来,足以定你们的罪。”
温远心间一抽,手脚化为冰凉。
他走投无路,只能心生一计,“不丶不是我,他的供词是假的,他蓄意攀诬,人明明是他们打的,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情急之下,便也只能推卸责任了,左右区区一个下人,人微言轻,死了便死了。
安福听他把罪责推的干干净净,此番也不管他是昔日久主还是今朝恩人,全然坦言:“是三公子,是三公子,那日从如意楼出来,公子吃醉了酒,有个风风火火的少年跑过去,冲撞了公子,公子大怒,要我们上去教训此人。我们本是不太敢,公子却强令我们,我们不敢不从……”
温照年自也知近来京中之案,听安福这一讲,当即便知事态,盱衡厉色望向温远。
“父亲,父亲……”温远疾声相求,“此刁奴诬陷我,分明是他们仗势欺人,此事我全然不知。”
安福贯有眼力,只得转身去求温乐衍,“二公子,若非没有三公子命令,小人岂敢擅自做主,二公子若不信,自可寻到安年与安元,一问便知当日情形。”
“天下之大,那两个人要我何处去寻?”温乐衍摊手望着他,其实那两个人他并非寻不到,只是须得花上个几日时间。
若有人直接相告,那事情便好办多了。
在温远的瞪视下,安福和盘托出:“他们两人去了章州,公子尽管去寻。”
温乐衍暗暗使眼色,门外的人即刻匆匆而去。
温照年深知自己这个小儿子的性子,疑虑打消了七八分,瞋目扼腕,“逆子,你到底做没做此事?”
“凭几个刁奴之言便想定我的罪?”温远抓住温照年的衣袍,“父亲,孩儿并未做过啊,我们家家世赫赫,深得陛下器重,您难道要看着二哥哥将我关进大狱之中吗?孩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吃尽苦头,受尽白眼,如今终于回到父亲膝下,父亲难道就不心疼孩儿吗?”
他话说到此份上,做没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后面的事要怎么办。
温照年拢拳微颤,闭目只觉天旋地转。
他深念亡妻,对这个回到身边的儿子格外爱视,又怎会不心疼他?
加之他温家书香门第,世代簪缨,他如今在朝中官拜二品,女儿乃亲王妃,儿子也圣眷正浓。
若是再有个杀过人的儿子,朝堂上下会如何议论他?温家的前程门面都要毁于一旦。
温乐衍看出他眼中所有的犹豫与纠结,任凭那丝不决终归化为坚定的爱惜与不忍。
他也不会退缩一步,他今日就是要温远偿还他的罪责。
为他所做之事,负该负之责。
温照年随即转换神色,偏过头看向温乐衍,和颜相劝:“他是你弟弟,你要亲手将他送去大牢?你下得去这个手?”
“自然不是我下这个手。”温乐衍锐目对上他,“此案按理我须得避嫌,于是我一早便交了状纸递给明开府,明开府的官差应已在来的路上了,是不是他做的,到时一审便知。”
温照年双目猩红,沈缓叹息,“你狂妄执拗,就算未曾想过我,未曾想过温家,那你可有想过你姐姐?”
他知道他这个儿子最在乎之人,浮名浮利于他而言,如眼前云烟。唯有触及到他在乎之人,才有可能扭转一丝他这拗峭的性子。
“姐姐与我想的一样,她不会怪我。”温乐衍话语一顿,眸中微涩渐起,“就算要怪,我也会叫她只怪我便好。”
“好,好,好一个大义灭亲。”温照年失笑点头,忽地脚底一颤,小厮见状,立马上前搀扶。
他冷冷甩开那些人,一步步走到温乐衍身前,盛怒即刻要涌出,“程绍礼把你教得固守愚昧清正,不顾道义人伦,我是该深谢他!只是不知他满口君臣仁德,自己可也能做得到舍生忘死,扶国济世。”
他对程绍礼,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心有不满。
许是从他见自己的儿子对待老师竟比对待生父还恭顺三分。
待老师敬重如山,待他便漠然如水。
“是啊,您是该深谢我老师,我能有今日坦荡之路全靠老师教习。”温乐衍眼中的微涩化为薄红,浸润在深邃瞳孔中,呼之欲出,“父亲若不满,您当初为何不亲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