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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花笼鹤(四)

槛花笼鹤(四)

“下……下官在。”

乌泱泱的人群中, 慢悠悠闪出一道人影。

此人低眉垂首,脚步颤巍,在身后人的推搡下才被挤出来,

教坊丞统管教坊司内外事宜, 不过区区八品小官,显然是被方才那队官差的阵仗吓到了。

裴谙棠看了他一眼,直言道:“从昨夜到现下,你们教坊上下所有人可都在这了?”

“在,在。”教坊丞名唤陆定,听到问询猛然点头,“方才那两位大人都按照名册点过人, 人都在这。宫中出事, 下官不敢怠慢,从昨夜起便下令不准人随意进出。”

裴谙棠环顾四周, 人虽是多,但四下歌伎丶舞伎丶杂役混作一团,个个神色惊慌缩窝在一处, 时不时传出几声低泣与私语。

他眉心微微一皱,心道不太妙。

娄源等人来插一手, 竟把场面弄成如此混乱不堪, 若是有人趁乱隐走怕是都不知晓。

且这陆定胆小怕事, 唯唯诺诺, 办事定然也是个不放心的。

教坊司鱼龙混杂, 有贱籍女子也有良人女子,这些人皆身涉此案, 若是不见了人一时寻都无处去寻。

他吩咐随行的官员,“许大人, 你带几个人将这些人与教坊司中记录在册的名册核对一遍,看看是否少了人。”

许御史恭谦应下:“是。”随即带人照办。

温乐衍也知道此时定不能让人从浑水里溜走,即刻对身后的官差下了令,“将所有的门围起来,不准放一个人出去。”

裴谙棠已在看昨夜宫宴上那十名女子的契籍,几册白纸黑字细细翻阅过,他脸上凝重的幽沈未消,如一团浓墨笼罩。

他指尖婆娑过纸上泛黄的字迹,兀自低言:“除却行刺的那名女子,其馀九名女子中有四名是良人,另外五人是各处罪臣家眷。”

这倒没什么奇怪的,但令他神思缠绕不解的是那位行刺的女子的身份。

温乐衍见他愁眉不展,凑过去问:“怎么了,看出什么了?”

“你自己看。”裴谙棠将那页纸翻给他看。

温乐衍接过,掀眼一扫后,也双目微睁看向他。

显然未说出口的话中也与他一样有着不明的疑虑。

裴谙棠缓缓回忆,终是想起了七年前的一桩久案,忽而眸如点漆,肃然道:“七年前,承平四十一年,阳州知府贪墨徇私,枉断一商户全家十几条人命。此案传回京后,朝堂哗然俱惊,先帝大怒,将那官员及全家男丁斩首示众,女眷则充入教坊司。昨夜那行刺的女子,名唤细月,正是当年的阳州罪臣之女。”

“我也记得这桩案子。”温乐衍有意无意翻着一叠身契,话语沈沈,“当年老师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今大理寺卿张惇张大人,那时还任刑部侍郎。此案经老师与张大人之手全权查办,当年的细枝末节,皆查的清清白白,不可能有任何一丝隐情。”

所以这才是他们所疑惑之处。

当年之案本就是因淮州知府徇私枉法所起,并无丝毫内情,也从未牵扯进旁的人。

那名叫细月的女子行刺的动机难道是因当年家破人亡,想要趁机报覆皇室?

但她既有这胆量,身手也不错,反正功亏一篑都是一死,去刺杀当今天子岂非更说得过去?

当时傅长麟就坐在台上正中,舞池乐台也设在正中,而她却偏身去刺杀褚太后。

如此一来,那便不是想报覆皇室这个动机。

裴谙棠微微摇头,将这丝不通的蹊径截断。

既她的身世再无从引申的通,那便只有如从前的猜测一样——她听命于人了。

有人在指使她与苏芳做这些事,目的是撼动褚家。

裴谙棠清亮一声:“我记得你说,当时被困百花楼的那位名叫苏芳的姑娘身份存疑?”

“是。”温乐衍点头,“至今都还未查清她的身份,褚安那帮杂碎将人胡乱掳来时,定然也没查过她的来处。”

既然如此,苏芳身份不明,那她便有可能是带着她身后之人给她的任务,混入百花楼伺机而动,从而唆使浅碧与深红自尽,杀害丁桂。

可细月是贱籍,在教坊司七年,一举一动皆不能妄自随行,难道她是七年前就认识指使她的人了?

那些拳脚功夫也是全家还未获罪时在闺中习得的?

背后那个人身份不同寻常,而细月却是身份坐实,这名册与身契也真真切切摆在这,她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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