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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花笼鹤(二)

些舞姬皆是由教坊司选上来的,经礼部与太常寺反覆查验,一干人等皆姿容出众丶身份清白,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行刺的女子出手时虽令人猝不及防,但谢临意现下仔细想起,还能将她的招式在脑海中过一遍。

他屏息道:“那女子出手流利干脆,纵跃自如,绝非寻常的教坊司中女子。”

本朝教坊司中的女子,大多是罪臣家眷。

官员获罪,男子充军流放,女眷则沦为贱籍,没入教坊司,以献艺为生。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良人乐伎,若是家世凄苦,无处可去,又有吹拉弹唱丶琴棋书画的本事傍身,为求一方安身之所,若经查身份清白,也可自愿入教坊司传教。

是以里面的女子皆通晓曲艺书画丶琵琶古琴等风雅之事。

但如今夜行刺的女子这般精于武艺,那可谓是令人百加思忖神疑。

温乐衍眼眸一擡,仿佛抓到了一根游走的丝绕,“你可还记得,百花楼里那个叫苏芳的姑娘?”

“记得。”谢临意即刻想起苏芳手中的厚茧与丁桂那被一刀毙命极深的刀痕。

百花楼的案子是他与温乐衍一同办的,他们自然比谁都更清楚其中还有无法触及的暗环。

几个月前,百花楼那桩案子,虽查到祸首,但背后无从下手之处依旧疑点重重。

丁桂之死,苏芳之死,加之丁桂生前为何会找上他们,背后又是谁指使的他?

是谁在帮他们查到褚家,且又不想暴露自己。

温乐衍沈吟:“当时我们怀疑就是苏芳杀了丁桂,再诱导浅碧与深红自尽。前者是为了不暴露她所听命之人,后者则是为了将事情闹大。暂且先不提她所忠心之人为何不想露面,但本质上,那个人的目的是想让我们查到褚安,借机打压褚家。”

“苏芳与今夜行刺的女子皆有武功傍身,且身手并不低,身后又都有听命之人,她们一个拐弯抹角引得我们去查褚家,一个甚至直接持刀行刺。”他眉头微挑,纷杂的思绪逐渐清晰,“陛下,臣以为,这二人极有可能共侍一主啊。”

殿中深陷沈寂,只有起伏绵长的呼吸声交错。

无声无息的缄默中,几人目光忽定,即便无言,也仿佛透过温乐衍的猜测,窥得更加清明的一角。

烛火熠熠,照在明黄屏风上却只剩道道虚影。

裴谙棠垂在身侧的手微动,眸中倒映着点点火光,又想到了一桩事,“曾松宜不可能如此明晃晃的入京,能携他悄无声息入京的,也定非寻常人。”

谢临意利落点头,“他不肯说出背后之人,只说流浪逃窜至各地时,得那人相救。那人于他有恩,他自己也说那人许是与我们有同样的目的。”

那日在大理寺监牢,曾松宜也确实是这般所言。

“既如此,那便不止百花楼一案和今日行刺一事与那背后之人有关。”裴谙棠像是已隐隐笃定,“这三桩案子背后,或许都牵扯的是同一人,而这个人,苏芳认识丶曾松宜认识丶今日行刺的女子也认识,他利用这三人,目的就是想扳倒褚家。”

“真有意思。”温乐衍突然嘴角一弯,笑意中掺杂着不明的情绪,“这人倒是做了我们不敢做之事。他身份不同寻常,又一面躲躲藏藏,想来是自身本就受限,根本不想透露半点与自己有关之事。”

是在怕褚家知道后会报覆他?

傅长麟脸上多了一丝冷峻:“那此事,他们宵云司已介入,我们可还要查?”

他问的,自是可还要特意查清那个人?

但今日寿宴上,那女子持刀只朝褚太后而去,且事败之后果断意图自尽。那就说明她丶或者说明他背后之人,只想动褚家,对皇室并未心存不满。

出了这么大的事,褚太后定是怒意难平,也定想用自己的人独断裁决,查的清清楚楚。

既如此,那便随意派几个人去协查,做做面子上的功夫便可。

“要查。”裴谙棠立即道。

“不但要查,还得查清。”

他声色果决,如寒夜里一丝莹热的火星,“此事若不查清,日后怕是会成为祸源,恶言若伤及陛下,朝堂内外必定人心浮动。”

若当时未查清,往后那些人若是借此牵扯,大做文章,又何尝不是另一个飞燕诗案。

无论如何,抛却那些明里暗里的争端,一国皇太后在寿宴上遇刺,实在是石破天惊,震惊朝堂。

当务之急,是要先让事态平息,稳住悠悠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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