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花笼鹤(一)
从城郊草场回来后, 近日宫中上下都在为太后的寿辰做准备。
这几日各地宗室与藩王连番归京,燕京城接连几日车马粼粼。
城门口禁军日夜严加禁卫,连街中巡防都比平日里多加了几倍人手。
这人些回京只有一个目的, 那便是预备五日后给褚太后祝寿。
寿宴定在松安山章延离宫, 松安山位于皇城外以东,那里地势平坦,因山势地貌原因,冬暖夏凉。
先帝当年也正是特意挑了个这般好的去处,为褚皇后修建了一座行宫,名唤章延宫。
皇宫,乾元殿。
礼部的官员为了章延离宫寿宴布置一事进进出出。
“一律按照往年,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傅长麟听了一上午关于寿宴的事宜, 早已疲乏地不愿再听。
慈宁宫的那位只要一日未曾倒台,就还是大晏的皇太后, 是以这些面子上的功夫依律少不了,统统放手交给礼部去办便是。
相比于这些琐事,傅长麟更关心沈将军何时归京。
礼部侍郎张庭英等几位官员心中也有数, 立即伏身:“是,臣等告退。”
殿中四下无人之时, 傅长麟伏在桌上看行军邸报, 一心思忖着等沈将军归京该赐点什么封赏好。
殿外的内侍进来通报:“陛下, 都察院裴大人来了。”
总算来了个他想见的人了。
傅长麟眼中顿亮, 立即放下手中的邸报, “快宣。”
裴谙棠身着一袭绯色官服走进来,身姿端方雅正, 躬身拜下行礼:“参见陛下。”
傅长麟招手示意内侍出去,上前亲自扶他起来, “快起来,你我之间,何须行此大礼。”
裴谙棠自幼深得老师教诲,君臣之礼,便是往昔再亲近,身临君前时也不能逾越半分。
“谢陛下。”他深深一礼,方后才起身。
“自从你回京,朕还是第一次单独见你。”傅长麟看他这般,眼中突然涌现一丝落寞,“都是朕的错,你在章州半年可好?”
裴谙棠看出他误以为自己在暗怨这桩事,旋即便如往常一般朝他一笑,“陛下这般说,臣实在是惶恐至极。章州地处江南,风清月朗,山明水秀,呆久了使人心远幽静,恬然自乐,倒是竟要叫人忘了邯郸道了。说起来,臣非但无半分怨言,还要深谢陛下。”
他知道,年初那一案,户部上下受牵连,老师与陛下商议这么做,全然是为了他好。
纵使有怨,那也该怨那些祸首。
而且章州这一行,是他此生最为难忘的幸事。
傅长麟终于浅浅一笑,他最不愿看到的便是昔日好友与他心生隔阂。
“你如今在都察院,黄玄德他们应是不敢为难你。但是朕往后还是要找个机会,将你调回户部,如今的户部,那些人都不及你做得好。”
裴谙棠谦逊道:“不管臣身在何处,都是在为陛下丶为朝廷效力。户部如今的庄大人乃为大才,能力与才略,皆是在臣之上。”
“可朕与他们,又哪有同你们亲近。”
在那些陌生的朝臣面前,他从来都是故作沈肃,唯有同他们在一起时,才能全然放下心防,畅快谈吐。
他还想与裴谙棠说些什么,又一名内侍进来通报。
“陛下,禁军统领求见。”
“宣。”他对裴谙棠道,“唐统领许是来报备京中巡防一事,裴卿不必退下,朕还有话要同你讲。”
裴谙棠点头应下,移步到旁边候待。
随后,进来一身形高大丶面容英肃男子,此人便是禁军统领唐展。
他利落地撩袍跪地,“参见陛下。”
傅长麟:“平身。”
禁军与宵阳司是皇城近卫中他最为信任的两部。
唐展剑眉凛凛,继而道:“陛下,瑞王与常王的车架今日已到达燕京。”
“只有瑞王与常王吗?”傅长麟眉心一皱,颇感意外,因为该来的人未来,他本以为不会来的却是来了。
“是,只有瑞王与常王到了。”语罢,唐展送上一封密封的书信,“另外,禁卫府今日收到北境军骑的快马来信。”
内侍上前接过信,恭敬呈给傅长麟。
他看了一眼唐展,道:“朕知道了,唐卿辛苦了,这几日京中戒备还需随时警惕。”
眼下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后却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