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我怜卿(一)
清夜无尘, 月色如银,凌玉枝回来时,院中寂静无声, 唯有落叶轻寒与满庭霜月。
她今日回这一趟, 是来拿贴身行装的。
前几日贺菡真带她们去看了城南几间便宜的房宅,虽不大,但清净整洁,房钱也便宜。
她与江潇潇便敲定租下两间,刚好与贺菡真相邻,欲这两日就搬过去住。
正在房中收拾时,忽然听见背后一阵轻沈的脚步声。
再近些, 那熟悉的清冽疏冷气息便随风闯入她鼻尖, 她依旧叠着衣物,嘴角微勾:“你回来了?”
随之是一声沈柔回应:“嗯, 我看院中点了灯,你却不在书房也不在厨房。”
裴谙棠神色略微疲态,但面对她时, 轻缓温磁的话音中仿佛有无限耐心与精力。
他见她已收拾好一个包袱,眼中黯然, “你今晚便住过去了?”尾音绵延低敛, 似乎带着细密的惦念与柔软的恳求。
“对啊。”凌玉枝回过头看他, 见他一贯沈雅疏朗的面色凝成一团, 浓眉微皱。
地上映着他颀长的身影, 正在一点点向她靠近,但却迟迟唯有声响, 只听见清风晃过衣襟的窸窣之声。
她忽然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若我说,不想你走呢?”她一问, 裴谙棠就几乎脱口而出。
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
就像这深秋之夜,本是萧瑟t寒凉,但只要有一盏灯,有两人依偎,便不觉孤寂。
凌玉枝眼波漾起笑意,他的那声“不想你走”中,带着小心翼翼的祈求之意,譬如要守好心中最珍贵之物,不让之流走分毫。
但那轻缓的话语中却无丝毫的强决与坚毅。
她知道,他不会强求她,只会像如今这般试探地恳请她。
“我不走啊,我只拿一半东西去,随时回来的。”
她本就是想,去那边住方便一些,且潇潇也不愿意一直住在侯府,她们两人住一起也有个伴。
以后每隔个一两日再回来住几日。
裴谙棠缄默片刻,随后声色清亮:“那你明日再走罢,可以吗?”
凌玉枝故作皱眉,唇角微努,迟疑笑道:“有何区别吗?”
裴谙棠眼中一闪:“有区别,倘若你眼下就走,那我今晚便要开始思念你,明日走的话,我便能少想你一晚。”
凌玉枝脸颊染绯,唇边白洁的皓齿衬得面色越发润红,“我考虑一下,你也可以想办法留留我。”
“好,让我想想。”
他眸中竟真泛起一息的沈静,在想怎么留住她。
“要不要我教你?”灯影下,女子刻意放低的话音清婉细柔,剪水双瞳轻灵地闪着,好似轻柔的羽毛扫落到另一双平静深邃的眼眸之上,将一汪沈寂的湖水勾起震荡的波澜。
地下两道影子挨身靠近,衣物在融合交缠,虚影仿佛在交颈相依。
凌玉枝鼻腔温热的气息细密覆盖在裴谙棠的脖颈丶下颌丶面庞。她擡眼望着他时,看到他鼻尖那颗痣泛着淡淡幽光,狭长的黑眸蕴藏点点灼亮的星子,星子忽绽开来时,带来零星明灿的火光。
裴谙棠胸腔热意渐起,脑海中恍惚盘旋的还是那两句话,“你可以想办法留留我”与“要不要我教你”。
馨香如兰的气息丝丝旋绕在他身侧,这一瞬,如坠虚柔的云雾之间。他定睛,眼前是女子水光潋滟的眼瞳与嫣红的唇瓣,那呼之欲出的答案似乎在指引他贴近丶确认丶肯定。
贴上去,唇齿相依,交缠深吻,才是她要教他的正确答案。
灯芯快燃烬,炸裂出寸寸耀目的灯花。
这一吻,燎烧尽室中的轻寒,温热的情意覆上室内每一个角落。
裴谙棠不知为何,这一吻,他不受控制地气息凌乱,急促地想攫取她的一切气息。
直到凌玉枝面色涨红,轻哼一声,他才仿佛瞬间从绵绵云海中清醒,克制住那愈演愈烈的温火,拂着她背脊的手掌一松。
二人终于渐渐分开,彼此看着对方。
“对不起,我……”他今日这般,便是自己也没有想到,但似乎往后与她的每一次亲吻,都要比从前更有力,更缠绵。
凌玉枝面色酡红,唇上闪着晶亮的水光,入人眼中,则显得更加红艳,她忽然笑了一声:“对不起我什么?”
深吻是有情人表达爱意的方法,而在爱意下,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