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对视,直到她清晰的面容又在她眼中化为一道虚影。
荀婧雪泪水枯干,无助地埋头在她臂弯,哽咽只剩破碎凄楚:“我该……我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恨自己说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她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秋风萧瑟,带来铺天盖的薄凉与凄冷。
褚荇迫使自己冷静,鼻尖却依旧酸涩万分。
那被她拥在怀中的姑娘,怎么能这么瘦,瘦到她能透过那点骨肉,感受到她恸哭时浑身激烈的颤抖,就如千万根细针扎过伤口,锐痛难忍。
“别怕,你父亲说希望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你家中,可在外地还有亲眷?”
荀婧雪话音嘶哑:“我的……我的外祖……在同州。”
“那同州,是你能去之地吗?”
荀婧雪靠着墙根蹲下,双手捂着口鼻,不住地点点头,“我……我可……可以去。”
她外祖一家乃是同州闻名的医家,她每年回家省亲时,外租一家都待她极好。
“好,好,我们要快点。”褚荇扶起她,将步履摇晃的她搀扶进房内,“我那个堂弟,是个混账东西,他断不会娶你,也不会待你好的。这里于你来说不安全,你就去同州暂避一段时日,好吗?”
荀婧雪手在胸前急促地比划着,每一寸动作都僵凉万分:“我……我父亲……他因何……因何获罪?他……人还……还好吗?”
“具体如何,我也不知。”褚荇偏过头去不敢看她,她怕她说出来的话会化为无情霜刃,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侵倒。
“不过,应是……”她顿了顿,心中一紧,“应还是暂押戴罪之身,没那般严重。”
荀婧雪眼中终于闪烁几下,浑身仿佛注入一丝活气。
“你做不了什么,你父亲也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你先送你去同州好吗?没事的,没事的,待一切查清后,你父亲他……定会安然无恙。”
荀婧雪恍惚地点点头,她极力拉住褚荇的手,隐忍住湿热眼眶中将要坠下的热泪,低头在她身前,握紧拳迫使这一瞬间的话语字字清晰:“姐姐……姐姐是好人,是我……是我唯一的朋友,多谢……多谢姐姐,可否……可否请姐姐救……救救我父亲。”
她知道自己无用,什么也做不了,连话都说不明白。
可褚荇身份尊贵,家世赫赫,她也只能含泪求一求她了。
褚荇一时心如刀绞,她只能重重点头,站起身来背手拭泪,“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未免被人察觉,她让荀婧雪换上她贴身侍婢的衣裙,又亲自为她重梳妆发,那如瀑的青丝缠绕过她的手,像是万根密密麻麻的细针扎着她的指尖。
荀婧雪与褚荇一同坐在套好的马车内,荀婧雪面色苍白,神情晃晃。
府上的护卫相拦:“大小姐,老爷传口信回来,今早城中有大案,怕惊扰了小姐,故老爷回来前,小姐还请莫要出府。”
褚荇挑开车帘,眼底清冷乍起:“我要进宫,你们岂敢阻拦?”
护卫神色犹豫,老爷今晨临走时实则吩咐的是在他回来前,不准大小姐带着荀大人的千金外出。
可现下小姐分明是要孤身进宫,马车下只站着两个面熟的侍女。双方僵持片刻,护卫思虑后,拱手让道,“属下得罪,大小姐请。”
马车缓缓驶离府中,周围喧嚣渐起,尘烟袅袅,褚荇急声吩咐:“去渡口。”
***
江边渡口。
荀颜承认雇人毒杀曾松宜,后畏罪自尽一事刚出,故而温乐衍今日依旧还是停职赋闲在家。
只是大早上被早朝上传来的事砸醒,潦草听了几句后,他怎么也不相信荀颜会有那个胆子畏罪自尽。
思来想去烦虑一早上,还是决定先去昨日那家早点铺吃碗面,再去明开府找裴谙棠。
虽未到冬日,但今日下着雨,渡口边寒风凛凛,江心雨幕苍茫,水天相接。
“温侍郎。”
热气氤氲茶摊上,一位中年男子笑着起身,青色官袍被风掀起一角。
温乐衍一袭月白锦衣常服,身姿飘逸翩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立即回头相应,爽朗道:“周主事早,今日天冷,这船税粮可指不定要等到何时了?”
对面那人时任户部主事,拱手一笑:“是啊,下官可坐在这吹了半个时辰的风了,小温大人一大早来这渡口作甚。”
“我路过,欲去吃个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