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家的家主之位,向来是能者居上,你要是能管住你几个叔伯,将来就是这个家里的话事人。”
迟夜当然知道,他从前根本就不屑这个话事人的位置。
迟老爷子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早就帮你留意过了,宋家那个丫头挺不错的,活泼开朗,为人处世都很有分寸,是个能掌家的......”
迟夜没接这个话茬。
......
从迟家老宅出来,已经是深夜了,满天繁星挂在天幕之中,看似那么近,实则那么远。
迟夜坐在车里,给白以沫打了个电话,说:“我饿了,想吃东西。”
手机的另一端沉默片刻,才轻声问:“吃面可以吗?”
“嗯。”
挂断电话,迟夜踩了油门,风驰电掣一般的往银滩赶去。
他不想像父亲那么无能,连带着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被所谓的族人欺负了。
到了银滩,白以沫正巴巴的等在客厅里,见他回来,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远远的看着他,不敢靠近。
他劳累了一整天,滴米未进,滴水未沾,天还没亮,就从南城飞到苏城,傍晚又从苏城飞回南城,风尘仆仆,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狼狈。
他身上脏兮兮的,中午烈日下流的汗液已经干了,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见她这副局促不安的模样,怕周身的气味熏到了她,擡脚往楼上去了:“我先去洗个澡,等会下来吃面。”
白以沫“嗯”了一声,目送他的背影上楼。
到了二楼楼梯口,似乎察觉到了背后一直注视着的视线,迟夜突然回过头,便对上她的视线。
白以沫连忙低下头,捏着双手快步往餐厅的方向去了。
迟夜绯色的薄唇忍不住浮起一抹笑,快步进了浴室......
水流从头顶冲下来,迟夜站在花洒下,擡手抹了一把脸,脑海里浮出她的模样,不自觉的又笑起来。
只要想到她,心情似乎就很好,横亘在面前的万丈深渊荆棘沟壑似乎都能越过去了。
迟夜洗的很快,洗的干干净净。
他重新换了白色的衬衣和笔挺的西裤下楼,领口处敞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冷白的肌肤。
嘴唇和皮肤被水滋润过,又恢复了往日的润泽和白皙。
迟夜扶着白玉栏杆,踩着楼梯一步步的下来。
张婶见状,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道:“太太早就把面条做好了,正在餐厅守着呢,就怕融在一起了。”
迟夜顿住脚步:“她做的?”
“是啊。”张婶很喜欢这对年轻人:“临时跟我学的,大晚上的吃面条也容易消化。”
迟夜快步朝着餐厅走去。
白以沫见他来了,立即用小碗捞出一点,见面条夹起来就断了,难为情的开口:“要不让张婶再给你煮一碗吧。”
“不用。”迟夜将大海碗拿过来,尝了一口,“这样就好。”
他真的饿了,那么大一碗面条,连汤汤水水都喝的一干二净了。
白以沫很高兴,以为自己的厨艺好的不得了,她手掌撑着下巴,弯着眉眼看着他笑。
迟夜放下筷子,视线在她的白色近乎透明的纤细指尖上扫过,上面留着几个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血点子,是被细细的绣花针不小心扎到的。
迟夜很自然的去握她的手,想到了自己在烈日下站的大半日,心有馀悸的问她:“你几岁学的刺绣?”
“会拿针的时候就开始学了。”白以沫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大概不到两岁吧。”
“学不好的时候,会给你立规矩吗?”
习惯了位高权重的老人,多得是手段不动声色的磋磨人,直到磨掉年轻人身上最后一根韧刺。
从白卿礼和白老太太简短的言语中,他听出来了,白以沫在白家的性子乖巧安静的不像话。
顺从的跟一只猫儿一样的孙女,突然大逆不道的叛逆起来,跟着一见钟情的男人跑了,对他们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只是想到这点,迟夜的心便开始觉得疼。
白以沫摇摇头,她不想用立规矩来评价长辈对自己的管教,“奶奶平时严厉了些,认真学就没事。”
迟夜敏锐的捕捉到她言语里的另一层意思:不认真的时候,就会有事。
有什么事?炎炎夏日站在院子中间的大太阳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