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又问:“房子什么时候拆?”
“补偿方案通过了就签协议,签了协议就拆。”
奶奶沈默了一会儿:“你说那个阮文礼,为什么只看中我们村子?”
“位置好,能挣钱。”王南方脑海里浮现阮文礼那淡淡表情的脸,他说,“王经理,想想怎么挣更多的钱”。
“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他其实是个好人,怕我们闹出人命,就主动走了。为什么现在他又让你们回来拆迁呢,怎么他变了?”
也许阮文礼没有变,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以前是她误会了。又或许,是她变了。王南方低头审视自己的鞋尖,没有说话。
门口却走过一个人,王南方认出他,是刘宇文,刘敬基的儿子。刘宇文也看了看她,没说话,径自走过了。
王南方知道,他是投反对票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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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了两个星期。王南方正在为整理数据焦头烂额,突然被叫回了如丰。通知她的人是罗至成,而约见的人当然是阮文礼。但她想不到阮文礼突然找她会为了什么事情,为了那笔钱?——她直觉觉得不可能,阮文礼不该是那样婆婆妈妈的人。
她进了阮文礼的办公室时,阮文礼丶罗至成都在。她觉得不妙,但她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阮文礼表情严肃,看了她一眼:“坐。”
王南方心里忐忑,默默坐了下来。
“张天本递了辞职信。”阮文礼看着她,“你知道这事吗?”
在项目推进的节骨眼,张天本竟然要辞职,这个堪称爆炸新闻。她确实不知道,也想不清楚是为什么。
“据说有别人开出高薪挖他过去。看得出来,他去意已决。”阮文礼观察她的表情,“你不知道?”
他为什么认为她一定知道?她摇头:“我确实不知道。”
阮文礼开始喝杯里的水:“我还在想,下一个递辞职信的人会不会是你。”
坐在旁边的罗至成看了王南方一眼,眼神别有深意。
王南方不知道阮文礼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她正想说话,阮文礼吩咐罗至成:“你先出去忙。”
罗至成嗯了一声:“好的,阮董。”他起身,很快走了出去,顺带把门掩上。
阮文礼问:“张天本辞职,没有带你过去?”
“没有。”王南方很坚定,“我不知道他辞职。”
“我以为你们是很好的搭档。”
“是。”曾经是,但是这一层关系被阮文礼挑拨得岌岌可危了,“但不代表他所有事情都会对我说。”
“我不会留张天本,所以谁去做丹霞村项目的负责人,是我的第二个问题。钟一元和袁文”阮文礼看着她,“你希望配合谁的工作?”
王南方沈默了好一会儿:“钟一元或者袁文做负责人,只有这两个选择?”
阮文礼又端起杯子喝水:“还有第三个选择,如果你无法配合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你可以回总公司,项目由他们共同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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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南方记不起这是第几次了。每一次阮文礼都觉得他可以随意地把她从项目中调离——不论基於什么原因。
她沈默了好一会儿。
阮文礼端起水杯,给自己的杯子满了一杯,又坐回来,静静看着王南方:“如果你没有选择,那我替你决定了。”
“阮董,你之前说过”,王南方说,“我可以做好后面要做项目负责人的心理准备。”
阮文礼没有接话,他似乎陷入了沈思。
“如果这并不是一句随便说说的话,那么,如果张总真的离开如丰,我希望我来顶替他的位置。”
阮文礼蹙眉,没有答话。
王南方盯着他,像他之前观察她一样观察他。
阮文礼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缓缓开口:“我给你半年时间。如果明年上半年投票通过,你做,如果没有通过,我换人。”他顿了一下,“不是特别待遇,你必须搞清楚这一点。”
王南方过了一会儿才意会到“特别待遇”的含义。她警告自己不能又幼稚地胡思乱想,阮文礼可不是在跟她调情,他是在警告她别心存妄想。
“那就这么决定。”阮文礼看了她一眼,“另外,你交给罗至成的东西,我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