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新戏。
皇帝杖杀了两个谋逆的大臣后,心情不虞,和幻想中的亡妻倾诉——因为那两位大臣是陪皇帝一起打天下的老臣。这场戏的重头在秦天野身上。他要把皇帝那种的癫狂、虚伪和刻薄寡恩用大段大段的独白表现出来。这种诠释手法有话剧的影子,一旦表现得不好,就会让观众产生枯燥乏味的感觉。郑博瀚已经对苏歌彻底放弃了希望,他打算使用一种取巧的方式,“帮助”苏歌度过难关。具体表现为,让后期给苏歌打上十层死亡柔光和滤镜,把她的脸部完全模糊掉。这样一来,观众只能依稀辨出人形,也就顾不上品味苏歌的演技了。清场之后,各部门就位,苏歌也坐到了属于自已的位置上。苏歌一阵阵直发晕。打光板的和摄像机都让她紧张万分,秦天野的脸更是让她心跳如鼓。她下意识地偏过头,看见商叶初正站在场边,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沉静地望着她。那一刻,苏歌的心忽然安静了下来。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任何剧本都不可能完整地写出一个人的一生。演员需要用微表情、小动作乃至气质,让观众靠想象勾勒出人物的轮廓。苏歌饰演的这个角色就是如此。她没有台词,只能通过眼神和神态,来诠释一个幻梦中的倩影。她与皇帝相濡以沫,识于微时。她在皇帝登基之前就死了。皇帝在她眼中不是皇帝,而只是她的丈夫。她会用怎样的眼神望着她的丈夫?这个皇帝刻薄寡恩、生性自私,能让他念念不忘的人,必得给予他此生最真挚、最深刻、最无私的感情。某种程度上说,商叶初和郑博瀚共同设计的这位白月光,简直是为苏歌量身打造的。苏歌不会演戏,不会背词,不知人情世故。但唯有一件事,她做得最好。从苏歌四岁那年,第一眼从电视机上看到秦天野开始,她就开始追逐着他。到如今,也有二十年了。粉丝对偶像的一片毫无理由、不需回报的奉献之爱,并不比任何一份真挚无私的感情份量轻。可以这么说,因为皇帝是秦天野,所以苏歌天然地就能成为“皇后”!“a!”皇帝缓缓踱入寝宫,寝宫的窗子开着,一道身影正在床下摇着扇子纳凉。窗外树影婆娑。皇帝在寝宫内走了两圈,忽地开口道:“良工和盾之谋逆,我杀了他们。”窗边的人影侧过头,悲悯看了皇帝一眼。那双眼中含着无尽的温情和包容,几乎要将皇帝溺毙其中。“别那么看我!”皇帝的呼吸急促起来,“我有什么错?良工府中藏了五百副黑甲!别忘了,当年我与你起事之时,身边也不过只有三百个人,二十副甲!”床边的女人微微蹙起眉头。皇帝与那双悲伤的眼睛对望了片刻,猛地别过头,忽然在寝殿中大步走了起来!他一边走,口中一边爆发出无穷无尽的詈骂,其中包含着许多粗野的乡间俚语。他在责怪推诿扯皮的文官,责怪包藏祸心的将军们,责怪无用的儿子们。最后,他开始责怪自已,责怪自已没有狠下心来,早些拔下权杖上的毒刺!女人静静地坐在窗边,表情里并没有不耐烦的味道,反而藏着些许心疼。她在心疼自已的丈夫。终于,皇帝吐干净了心中的郁郁之气,看向窗边的女人,道:“你在做什么?”皇后指了指桌上的梨花和罐子,拄着下巴,神情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你要酿梨花酒?”皇帝忍不住笑了一声,“酿给谁喝?”皇后没有回答,反而站起身,去够窗边垂下的梨花。 皇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别去。”皇帝的脸藏在阴影中,几个字吐得含糊不清。皇后充耳不闻,踮着脚尖,伸手去够离自已最近的那一枝子梨花。“我叫你别去!”皇帝厉声道。他三两步奔到窗边,试图抓住她。可惜太迟了,女人的身影霎那间消散在纷纷的梨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皇帝抬起头,满苑梨花飘白,纷纷如雪。皇帝低下头,桌上仍然放着一只罐子。罐子里不是什么梨花酒,只是一罐气味酸涩的汤药。皇帝召来宫人,问道:“这药是谁送来的?”宫人低头恭谨道:“长公主听说陛下因为朝中的事夙夜忧寐,特意煮了一碗安神汤送来。”“朕知道了。”皇帝无力地摆摆手,“你下去吧。”“cut。”郑博瀚这声cut喊得如同在梦游,好几个工作人员都没听清他的声音,还是周围人提醒才停下动作的。众人紧张地屏息望着郑博瀚。郑博瀚纠结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