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以下自还是凉腻一片。
好冷,她试着动了动脚踝,只敢动那么一点点。
少顷,两只脚掌被一方温热柔软之物包裹,她倒吸一口气,脚趾挣扎蠕动,才发现是他的掌心。
“你……”兰芙圆眸流转,溢出几丝讶异。
“你不是冷吗?”他掌心用力,不消片刻便将她脚踝以下煨得温热。
兰芙往复几次抽离,都徒劳无获,索性不再抗拒,脚底升起的暖意渐渐传遍全身,驱散身心的张皇,整个身子舒软下来,如浸在一汪惬意的热泉里。
全然安适下来,她才听到耳旁绵延的呼吸声。
他没睡,她知晓。
她闭上眼,这间房中与记忆里如出一辙的摆设纳入心田,恍然就记那一年,她也是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抱起,他拢着她冰冷的脚掌,她便趴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回忆如奔流泉涌,狂泄不熄,奋力不懈地冲散她在心底高高筑起的防备。疲倦袭来,她神思混浊,眼帘轻阖,仿佛陷入当年的某一晚,身躯情不自禁地转向他,伸手圈住他的手臂。
此刻,她还以为身旁的他,是当年的他。
祁明昀轻微一怔,冰冷的心肠犹被一道力揉的酸涩,臂膀环紧她的腰肢,安然入睡。
次日,鸟雀啁啾,薄雾隐显,清凌光影跃在窗纱上。
祁明昀睡意很浅,眼皮沾上一丝光影便即刻醒转,醒来时,身旁的人还未醒,她熟睡时的姿势还同从前那般,侧着身子缩成一团,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静静打量她的脸庞,细碎浅淡的发丝参差在额前,面颊被温热所染,粉润恬静,细嫩的唇瓣微抿,绯红如熟透的樱果。
他的一根食指被她攥在手心,攥得很紧。
他试探抽动,她似乎是感觉到了动响,柔软的掌心微缩,睁开朦胧的眼。
兰芙做梦了,梦到她与表哥搭车从镇上回家,车轱辘吱呀转动,辗开一路泥泞,夕阳的暖光洋洋洒洒垂在他们身上,他们靠在车壁,浸沐惬意晚风归家。
此刻,她恍然对上近在咫尺的眼眸,却发觉这双眼不似梦中那般温和疏朗,而是带着深不见底的锐利幽光。
像又如何,他再也不是他。
她蔫下神色,松开他的手,背对向他。
祁明昀方才那丝怜惜被这她番举止一扫而空,那只被她主动放开的食指轻微颤动。
他不忍惊醒她,并未抽开手,可她一醒,便主动松了手。
他沉着脸下床,将被衾一掀,“起来。”
兰芙冷得蓦然一缩,不知他大清早又发是什么疯,性子一硬,仍背着身子怄气,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而后,便被祁明昀拽下床,双膝磕上冰冷的木踏板,撞出清脆的咯噔声响,她赤足披发坐在地上,单衣滑落肩头,露出颈下雪白的锁骨。
膝盖被磕得青红,她蓄着泪花,默然瞪他。
“以后我起身,你就得起来替我更衣。”祁明昀拿起架上放置的衣物,扔到她身前。
“我又不是你的下人,我为何要来服侍你!”兰芙眼眶热意浮动,咬着下唇,捏紧拳心,将那身衣裳扔到地上。
祁明昀眸底一黯,不由说分擒住她的腰身,又重新将她拖回榻上,不顾她的挣扎扯开衣裳,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道道红痕。
兰芙话音沉弱,喊得嗓子刺痛喑哑。
天光大亮,院外未闻一丝脚步声。
“我错了,我错了……”
她被一道力拖到床沿,脸抵在湿濡枕间,痛楚与折磨加身,放声哭喊尖叫。
祁明昀毫无怜惜,似要将她方才那句话搅碎,让她咽回去,往后再也没那个胆子敢说这种话。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兰芙如同溺水,发丝糊在眉眼间,仰头失声哽咽。
企图抓住低头认错这根救命稻草,换来他的半分轻柔。
“你不是会说吗,继续说啊!”他的话音冷若寒冰,透着能将她拆骨的狠劲。
兰芙神思沉蒙,濒临昏死,时不时微弱地抽动身子,回应身上的千钧之力,“不敢了……我不说了……”
人彻底昏过去时,祁明昀着人抬了热水进来。
他揽过她生汗黏腻的身躯,替她里外擦拭上药,最后换上干净的衣裳。人在他怀中东摇西晃,却还没醒,经历过汹涌情.潮后的脸靡红灼热,被他抱入床榻搭上被子时,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嘤咛呢喃:“我错了,不说了,放过我罢……”
分明紧阖着双眼,却见泪水冲破眼睑缝隙,源源不断涌出。
他用指腹替她拭泪,痴望她恬静的睡颜,撩开她额前细碎的发丝,眸中晦暗闪烁,竟是怔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