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来。
兰瑶好一段时日没来看她,不知她如今有时吃了便会吐,还以为是自己带来的东西不干净,吓得连嘴里含着的肉都掉了一块:“这、这不会不干净罢?可我吃了都没事啊。”
兰芙吐的昏天黑地,直到把那丝作祟的馋瘾全都吐出来之后,才直起身子,与她解释了她如今害喜厉害,吃了吐出来是常事。
兰瑶这才舒了一口气,起身将桌上的鸡都揽到怀中,又恢复往日那副没心没肺的笑:“你早说嘛,左右你又吃不下,我下次来看你时,给你买些干货便可,这只鸡贵得很,不吃浪费了……”
兰芙眼睁睁看着一只鸡被她啃的只剩零碎的鸡骨头,眼底蓦然泛起酸楚,鼻尖涩痛,热泪滑落眼眶,滴在脸上。她如今似乎比从前更爱哭,有时莫名一件小事,便能令她独自失神垂泪。
从前的人与事,她本以为早已彻底忘却了,可近来,它们化作一团团驱不散、赶不跑的身影,不分日夜地倒流回她的脑海,她用了几个月才勉强遮盖住的千疮百孔的心又鲜血淋漓地被扒呈出来。
她的家,那个人。
她强装镇定送走了兰瑶,转过身时,终于抑不住大颗滚落泪珠,手脚被风吹得冰凉,她钻入被褥企图索取一丝温热。
可一想起他便浑身冷抖震颤。
黑暗中,她低语暗骂:“疯子。”
第042章 险得子
国丧已过, 幼帝登基,本该贵为太后的嘉贵妃却因追忆先帝,哀思成疾,薨逝宫中。
新帝根基未稳, 祁明昀动用墨玄司势力诛杀朝中身怀异心的反贼, 护天子安宁,保皇位稳固, 是以深得天子信赖与依靠, 下诏封摄政之王, 代理朝政。
墨玄司羊狠狼贪, 酷吏遍行,满朝上下噤若寒蝉,无人不屈于淫威之下。
祁明昀进宫时, 天色已暗了下来, 墨色衣摆划开幽深夜色, 掠起凛冽冷风。宫人开了殿门,从外至里跪地迎拜, 不敢抬眼去窥望传闻中阴鸷冷戾的摄政王的面容。
年仅五岁的天子已无力气握笔,御案上的新纸被撕得粉碎, 整个身子伏在案上,只知放声哭吟, 清稚的眉心蹙成一团, 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与折磨。
笔墨通通扫落在地,溅了一地乌黑横陈的墨迹。
祁明昀步履轻悠,淡然地碾上那张白纸, 就这样看着万人朝拜的南齐天子此时正在遭受他所经历过的痛楚,血肉深处快慰翕张, 眸中暗光盛放,居高临下睨去一眼,“我让你写字,你却在这躲懒?”
李璘觉得有无数把刀子在剜他的心,他别无他法,只能向最憎恨之人求饶:“难受……好疼,求你给我解药。”
“陛下不是暗中下令羽林军来诛杀我这个乱臣贼子吗?”
薄冷之音自头顶飘来,李璘浑身震颤,此时除了痛,还有惧。
羽林军历朝历代衷心于天子,他痛恨祁明昀,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是以暗中令羽林军统领纪中带人刺杀他,可纪中那边并无动向。
难道早已被他发现了?
祁明噙着冷笑,轻易拎起他的衣领,目光中透着的狠决吞噬殆尽另一双眸子中的纯澈:“我已经扒了纪中的皮,扔去了墨玄司的无影门里喂狼匹,他对陛下这般衷心,陛下可想去看看他?”
李璘纵使生为皇家之子,自幼便习得稳重,但到底也是个只有五岁大的孩童,不消去看,单是亲耳听到这等酷刑便吓得魂飞一半,极力挣扎拍打他的手:“朕不去,朕不去。”
他如何拗得过祁明昀,又被他强行拽起扔在墙角,瘦弱的脊背传来敲髓震骨般的痛,只知哭得泪眼淋漓。
祁明昀望着李璘蜷成一团身躯,非但当作不曾看见他的痛苦挣扎,还敛着衣襟,好整以暇道:“陛下真是狠心,纪统领对您忠心耿耿,待我向他转达陛下方才的金口玉言,想必我割他一块肉他便要对陛下心寒一分。”
李璘难耐痛惧交融,缩到一处肆意哭喊,满宫的宫人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声嘶力竭后,一路趴跪到祁明昀脚下,明黄的龙袍沾染脏污,话音一声比一声虚浮无力:“你给我解药,我要疼死了……”
“臣扶持陛下坐稳龙椅,替陛下除尽身边居心叵测之人,陛下却还想着杀我?我若是不护着你,你的骨头早就被那些狼子野心的世家吞干净了!”祁明昀蹲在他身前,如浸寒芒的嗓音带着深沉的威慑,“你日后还敢不敢杀我了?”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待人濒临疼晕过去,祁明昀才令人给他服药,李璘小小的身子缩在榻上,渐渐平息因疼痛带起的痉挛抽搐。
“不疼了便下*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