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哭那身黑色的长袍随意的散开,本来无比惨白的脸色不知是因为酒水,还是因为戏楼摇曳的灯火,竟然也变的红润了一些。?6?§1?看ˉ·书??网]?¥ .追|最}`/新$?章1?节??D
此时才能看出这个人样貌的本色,隆起的眉弓让他双眼深邃,锋利的额线长成微弯的刀,嘴唇淡而瞳孔深,发色重却两颊浅,如常积病久未消,也如贵公子日操劳。
戏台上的表演似乎真的让他沉醉,他半闭着眼睛抿着酒水,另一只手搭在膝上随着戏腔起伏,好似正在戏文讲述的那些梦里遨游。
他喜欢听戏,而且听戏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没人会在旁陪侍,他在的时候,楼里除了戏子不会有任何人,就连戏楼的掌柜春伯也不行。
作为皇都的恶鬼,他从不怕夜深有鬼,只怕人多眼杂。
一曲戏落,戏子行礼下台,舞台上那些繁杂的明光法术也缓缓熄灭,只留下楼里略有些暗淡的火光,闻人哭饮尽了杯中酒水,眉间生出一抹极淡的醉色。
此时戏楼里难得安静,他只要闭上眼就能听见楼外皇都中那些若有若无的嘈杂声响,里面有军马踏地、有文人疾呼、有术法暴鸣、也有燥热的晚风浮动窗楹。
他不知别人听到这些时是在想什么,但于他而言,这些声音交杂在一起就像是木头缓缓碎裂时发出的声响。
或者说是百尺高阁中最粗壮的那根柱子,即将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时发出的哀鸣。?x-q^k-s¨w?.\c^o′m′
而他,他自己,则只是柱子中的一只小小的蛀虫。
没人比他更清楚柱子倒塌的风险,没人比他更了解柱子内部的中空,但他只是蛀虫,所以他依然在慢慢的啃咬吞噬。
有人问,柱子倒了,虫子又怎么活下去呢?
当然会死,即便一时不死也会被当成咬坏柱子的凶手被狠狠踩出内脏。
然而那又如何呢?难道就不咬了吗?一只停止啃咬的蛀虫就能活下去吗?即便它饿死在柱子里,人们发现它的尸体时,就会把它当成英雄吗?
不会的,人们以为自己找到了羞愧而死的罪魁祸首。
他依然是一只肮脏的伤害了柱子的蛀虫。
所以蛀虫是永远不会停止啃咬的,它就是这么活着,也认同这么死去。再说,如果能咬塌最高的楼阁,那也算是蛀虫中的传奇了,是别的那些蛀虫们求而不得的青史留名啊!
闻人哭对此感到骄傲,同时也有一点点的委屈。
蛀虫在委屈什么?
他并不觉得柱子是被它咬倒的,起码不全是他。:¢3@%28μ=`看·?)书/3-网? ??更?e新ˉ最¤/全?
比如那个将它埋在柱子中的人去了哪里?那个检查了柱子却懒得把蛀虫挖出来的人又死在了哪里?那些希望他能咬东边,让东边的房梁摇摇欲坠的人可还活着?
这个想法有些危险。
闻人哭果断的将自己的思绪掐断了,他忽然有些烦躁,即便他是只蛀虫,也并不代表他想每夜都听着柱子摇摇欲坠的声音,他也会对此感到不安甚至恐惧,他需要一点声音来盖过这无法避开嘈杂的动静。
为什么新的戏还没有开场?
就在烦躁即将到达顶点时,新的声音出现了,但并不是戏曲开场的鼓点,而是争吵声。
闻人哭看向戏楼紧闭的大门,他听到了春伯急切的声音。
“真是抱歉,二位!本楼今晚并不对外营业的!还请另寻他处可好?”
然后那紧闭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清亮的女声压过了皇都的杂音。
“怎么?你大夏皇都的门市亮着灯唱着戏,却不营业?这么晚了,又这么乱,我们去哪里找新的酒楼和客栈?不就是有人包场吗!我们自己与他说一声就好。”一道人影如风一般大步走进了戏楼,那是个穿着藏青色的短打,眉眼锋利,但脸颊微圆的可爱姑娘。
紧随在她身后的则是另一个穿着粉裙,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可爱姑娘。
春伯急切的追上来还想劝说,但藏青色短打的女孩抬眼便直接看向了闻人哭,她仰了仰下巴,先哼了一声,才开口道:“怎么样?这位大人,如此大的地方,可否分我二人一张桌子,你出多少钱包的场子,我们双倍付给你。”
好跋扈的态度,但显然不是皇都本地的贵人,这种话在皇都里是要被人骂一句‘外地来的土包子’的,即便你再有钱,也会被人看不起。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