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子里像是揉进了碎金,深深地凝视着鹿姝,数秒后才垂下细密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几欲喷薄的灼热。
鹿姝画的是河畔被水淹没了一大半的芦苇荡。
晨雾朦胧中,摇曳的芦苇千姿百态,笔锋细腻,笔触柔和。
江盛没学过画,也不懂画,可他一眼看去,就感觉这幅画实在叫他心神摇曳,喜爱之心自心底蓬勃。
画里的一切,不管是朦胧的雾气,远处宛如笼罩在轻纱中飘渺的山峰,占据了大篇幅的芦苇,亦或者画的边角处零星点缀的石头,每一处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仿佛在这幅画里,每一株芦苇飘摇的姿态,每一颗石头摆放的角度,每一缕白雾浮动的轨迹,都带着独属于它们的惬意悠闲。
一见之下,就让人心旷神怡。
原本只是将此当作一个话题的江盛顿时忘了刚才的想法,真心实意地感慨:“画得真好!”
他抬眸再看向鹿姝时,眼底的欢喜翻腾得愈加热烈了。
同时他也在心底暗自下定决心,在未来的日日夜夜,自己一定不能懈怠,必须要时时刻刻牢记自我进步。
只有成为更优秀的自己,江盛才不至于因为自己能有机会喜欢上如此优秀美好的女孩,而惭愧羞耻。
江盛还是有些文青细胞在身上的,真心实意地夸赞这幅画,便不是干巴巴的四个字,而是从方方面面夸起画里的一切,最后他还红着脸,眼睛亮晶晶地问鹿姝:“我可以在旁边给你的画题一句诗吗?”
鹿姝早就习惯他这样偶尔兴致来了,就得“赋诗”的毛病了,笑意盈盈地递上笔:“好呀好呀,正好我还觉得这边的留白有点多了。”
甭管诗怎么样,单就冲着江盛的那一手字,鹿姝就已经决定回去后把这幅画好好地装裱起来。
她甚至还有心情自我调侃地想,等以后她的子孙后代落魄了,指不定还能靠这一手大佬少年时期亲手写的字,赚两口饭吃呢。
当然,这真就只是她的一番自我调侃了。
现如今就冲着她每年因为零花钱无处可花,于是坚持不懈一直在收集邮票的习惯,她的子孙后代至少三代以内都不至于吃不上饭。
江盛藏着一肚子对鹿姝的情情爱爱,暗藏小心思地在这幅清晨河畔芦苇图的右上角,用鹿姝最喜欢的瘦金体写下一句诗:芦苇悠悠,恰似吾心;不负韶华,情许白首。
短短的四句,在江盛的理解是:芦苇在晨雾微风中摇曳,就像我的心一样,只希望我们不要辜负青春年华,让我们对彼此许下携手到白首的约定。
而在鹿姝看来,这四句话的意思是:芦苇飘飘摇摇十分悠闲惬意,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这些芦苇没有辜负春夏秋冬赋予它们的生机和姿态,一个个挤挤挨挨的顶着白色的花絮,像是陪伴彼此白头到老了。
只能说这两人此时此刻,真就是心有情意则见情,心有美景则见景了。
赏完了画和诗,山峦尽头的太阳也露出半个红彤彤的大脸了,今天的气温肉眼可见的热。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鹿姝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干脆邀请江盛陪着自己就在河边散散步:“都一个多月没下雨了,之前我都热得窝在家里不敢出来。”
其实在家里也热。
不过在家好歹还有台电风扇可以用,再不济还能多喝水,多洗澡,往地上洒水降温。
若是出门闲逛,那可真就是把人放在铁板上,来一顿铁板烧了。
江盛一听,暗喜在心,二话不说就主动拎起鹿姝的布包,“好啊,河边现在还有风,吹着挺凉快的。”
两人间并着肩,彼此之间隔着半步远,就下了大石,随意选了个方向,沿着河滩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鹿姝对江盛现在的情况十分关心,问他之前在扫盲班的事,得知他顺利留在了海兰县的糖厂里上班,很是为他高兴,忍不住笑着回头去看他:“江盛,你真的很厉害!我也相信你以后一定一直这么厉害!”
因为分了心,鹿姝没想到脚下一滑,踉跄着就要摔倒。
始终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江盛第一时间伸手将人扶住,哪怕因此自己一脚踩进了石滩上的小水洼里打湿了鞋袜也不在意,而是皱眉低头弯腰去看鹿姝的脚:“脚动一动,有没有扭伤?”
因为自己的缘故,反而把江盛拉下了水,鹿姝不好意思地抬手挽了下耳畔晃下来的碎发,低头乖乖动了动脚:“没事,就是刚才踩滑了。”
河滩边都是石头,有些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人踩上去才知道它有多不老实。
江盛松了口气,站起身抬眸看去,恰好就对上了鹿姝因为惊吓和羞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