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色,清冷如霜,本该是洒满人间团圆的辉光,此刻却勉强映照着太和殿前森严的汉白玉丹墀。¢精`武_小¢说¢枉¨ +嶵^欣?蟑!节¢庚_芯?快,
殿内,丝竹管弦之声早已喑哑,明明方才还弥漫着的桂花酒香与瓜果清甜。
中秋宫宴,帝王为表恩宠,宴请五品及以上的官员一同赏月,此刻,觥筹交错的暖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南诏递来了一份插着三根染血雉羽的告急奏报。它被德阳公公以近乎颤抖的双手捧上御阶,呈递到李承胤面前。
戴舒桐失踪了!生死未卜,至今已逾三日,恐凶多吉少!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凿进李承胤的心口。,e*r+c\i*y\a?n¨.`c?o!m′
戴舒桐是什么人,青翼营的主帅,横空出世的,不可多得的青年将才,如劲风般张扬大胆,以女子之身震慑巫蛮诸部、让巫蛮闻风丧胆的戴舒桐,她失踪了?!
“砰!”一声闷响。李承胤的手捏着那份急报重重落在坚硬的紫檀木御案上,震得案上金杯玉盏嗡嗡作响,残余的酒液泼洒出来,在明黄的锦缎桌围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他的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陛下!”阶下,顾相声音艰涩地打破了死寂,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担,“戴将军乃我朝南诏柱石,此事万不可声张!若叫巫蛮知晓青翼营主帅失踪,后果不堪设想。?s/s¨x¢i~a,o^s/h·u!o\._c′o~m¢”
后面的话,无需再说。在座的都是浸淫朝堂多年的人精,谁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主帅失踪,军心必然动摇。
一直对大晋南诏虎视眈眈的巫蛮各部,绝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届时,烽烟再起,生灵涂炭,仅靠镇南王府的贪狼军不切实际,贪狼军虽强,但在南诏那等毒瘴弥漫、山高林密的险恶之地,面对巫蛮神出鬼没的袭扰,独木难支。
“当务之急,”穆阁老道:“需立即选派一位重臣,火速奔赴南诏,坐镇军中,稳住青翼营军心,压制巫蛮蠢蠢欲动之势!且不惜一切代价,寻回戴将军踪迹,再是统筹南疆全局,接手指挥!”
他顿了一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更沉:“此人,需有领兵之实才,非纸上谈兵之辈,需有临阵决断之魄力,能震慑骄兵悍将,需熟悉南疆地理民情,最好……有与巫蛮周旋之经验更要……”他艰难地补充道,“有足够的身份威望,方能压得住场面,让南疆诸军信服!”
条件苛刻至极,几位老臣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的忧虑和一丝无力感。
如今朝中武将凋零,老的老,死的死,正值壮年的将士驻守各营,非天子诏不得擅自入京,新一代尚未完全成长起来,更缺乏独当一面的统帅之才。环顾整个大晋朝堂,能满足这些苛刻条件的人选……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御座之上的李承胤。
连李承胤自己都在考虑是否要御驾亲征。他是皇帝,是天子,是大晋的最高象征。若他亲临南诏,军心士气必然大振,寻回戴舒桐、震慑巫蛮、稳定南诏,似乎是最直接、最有效的选择。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没多久就被他自己给掐灭了。不行,他初登基,帝位远未稳固。朝中那些被他强硬手段打压下去的旧势力残余,那些对他“任人唯亲”、推行新政心怀不满的世家,甚至那些对他不满的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