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冥风着实未曾料到,玄墨竟会如此坦诚地解释这一切。
若是曾经,能听到这般言语,他定会满心欢喜,只觉自己在玄墨心中的分量举足轻重,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可时过境迁,如今心境全然不同,只觉心如刀绞,每一个字都仿若一把锐利的匕首,狠狠刺向心间,割扯着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他用力咬了咬下唇,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面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故作洒脱道:“没关系,正事要紧,那些人你审得如何了?”
玄墨听闻此言,身形猛地一僵,仿若被一道闪电击中。
他心中暗叫不好,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审讯室里那血腥的一幕:自己盛怒之下,失控弄死了几个犯人。
他深知,此刻内心的怒火与自责相互交织,仿若两条缠斗的毒蛇,正不断啃噬着他的理智。
那般状态下,根本就不适合审讯,这也是他停下来的原因,他生怕一个控制不住,便会将那些犯人全都送上黄泉路。
他犹豫再三,他微微侧身,避开杜冥风探寻的目光,嗫嚅着回答,“还……还没结果,你的伤怎么样?还有哪里疼?”
一提到伤,杜冥风的神情瞬间仿若被一层阴霾笼罩,又暗淡了几分。
他缓缓仰头,望向殿顶,那空洞的眼神似是要穿透这厚重的屋瓦,望向那遥不可及的苍穹,又似是不想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暴露内心的脆弱。
良久,他才用那略带沙哑,仿若被砂纸打磨过的嗓音说道:“常太医说,除了手腕,其他的伤并无大碍,只是……”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接着说,“可能我这辈子再也没有办法拿剑了吧。”
玄墨闻言,不禁皱起眉头,满心疑惑。
常太医明明跟他信誓旦旦地说有办法治的呀,怎会如此?
不过转瞬之间,他便如醍醐灌顶,想明白了其中缘由。
常太医虽说有办法,但想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确保治好,所以才没跟杜冥风直言,怕他满怀希望之后,又再次陷入绝望的深渊。
既然如此,玄墨也不好贸然开口,告诉杜冥风他的手还有可能被治好。
毕竟他刚才提及此事时,本以为常太医已经跟杜冥风交过底,哪成想会是这般结果。
想到这儿,玄墨满心懊恼,暗自思忖:自己这次出完任务回来,怎么感觉脑子像糊了一层浆糊,连话都不会说了,净是惹杜冥风伤心。
他满心愧疚,只好再次赔礼,急切地说道:“对不起,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
杜冥风无力地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无妨,只是经脉废了。
不能拿剑而已,跟那些牺牲的人比,我是幸运的,我至少还没死,不是吗?”
话语虽平淡,却透着无尽的悲凉,仿若一记沉闷的钟声,在这寂静的偏殿内久久回荡,余音袅袅,挥之不去。
玄墨身为习武之人,太清楚对于一个武者来说,经脉受损、再也无法执剑意味着什么。
那是将驰骋江湖的侠客困于斗室,是把逐风追月的骏马锁于厩栏。
是斩断了武者与热血梦想之间的纽带,近乎一种毁灭性的打击,足以让一个人的心志瞬间崩塌。
玄墨只觉内心仿若被千万根丝线缠绕,千头万绪如汹涌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不息,怎么也理不清。
他唯一能笃定的,便是心底那股如决堤洪水般汹涌澎湃的心疼,望着杜冥风毫无血色、憔悴不堪的面庞。
他竟全然不顾往日的内敛沉稳,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以后我养你。”
杜冥风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整个人瞬间懵住,瞪大了双眼,眼神里满是震惊与疑惑,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嘴唇微微颤抖,嗫嚅着问道:“玄墨,你说什么?”
玄墨却仿若瞬间换了一个人,平日里的洒脱不羁全然不见,面容无比郑重。
深邃得仿若寒潭的眼眸紧紧锁住杜冥风,似要将他的身影深深镌刻其中,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重复道:“往后余生,我养你。”
杜冥风瞧得分明,玄墨这般表态,虽带着担当与义气,但仅仅出于责任的驱策,并非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饱含深情厚谊的那种承诺。
杜冥风骨子里亦是个极其自傲之人,玄墨虽是他放在心尖上喜欢的人。
可他又怎忍心因自身的残缺成为对方的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