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帕子递过去,“说带了鲜鱼过来,还吩咐厨房要做鱼汤给您喝呢。”
明兰接过帕子按在额头上,闷声闷气地吐槽:“他可真有意思,这都巳时末了,鱼市早就散了,哪来的鲜鱼做汤?”
丹橘正给窗台上的茉莉浇水,闻言回头笑道:“贺公子说,是从宥阳带来的鱼,说是您最爱吃的那种。”
“宥阳来的?”明兰猛地坐直了,帕子“啪嗒”掉在膝头。
她前世自小在南方长大,最惦记的就是江里的鲜鱼。
尤其是暮春时节的鲥鱼,连鱼鳞都带着脂香,熬出的汤浓得能粘住勺子。
这会子听见“宥阳”二字,肚子竟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小姐要去瞧瞧吗?”小桃见她眼神亮了,赶紧趁热打铁,“贺公子说带了活鱼来,特意给您熬的汤呢。”
明兰指尖绞着帕子,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她不是不知道贺家的心意,祖母这阵子明里暗里提了好几回,可她总觉得心里像堵着什么。
可转念一想,人家千里迢迢从宥阳带鱼来,就算没别的意思,这份情分也该领。
她叹了口气,掀毯子起身:“走吧,去看看。”
刚走到外间,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鱼香,混着姜葱的气息飘过来。
贺弘文正站在廊下,见她出来,眼睛一亮,忙迎上去:“六姑娘,你来了?鱼汤刚熬好,我让厨房煮了一锅,快趁热尝尝。”
廊下摆着张梨花木小桌,桌上放着个白瓷碗,奶白色的鱼汤冒着热气,上面飘着几粒翠绿的葱花,碗边还摆着碟细切的姜丝。
明兰挨着桌子坐下,贺弘文拿起汤匙给她盛了一勺,笑道:“小心烫。”
明兰吹了吹,抿了一小口,眼睛倏地睁大了。
那汤入口先是鲜,接着是醇厚的脂香,最后竟品出点江水的清甜,跟她在宥阳喝的鲥鱼汤一模一样!
她抬眼看向贺弘文,满脸惊奇:“这真是宥阳江里的鱼?汴京怎么会有活的?”
贺弘文坐在对面,手里转着空碗,语气轻描淡写的:“前阵子回宥阳听祖母说要上汴京,见江里的鲥鱼正肥,就钓了几尾。装在大水缸里带上马车,每天换两回清水,一路晃到开封,居然还活着两尾。”
明兰舀汤的手顿了顿。
从宥阳到开封,走陆路最少要一个月,马车一路颠簸,还得保证水缸不洒、鱼儿不死,这里头得费多少心思?
她望着碗里翻滚的热气,忽然想起去年春天,齐衡也给她送过鱼汤。
而此时,时光荏苒,故人一去不复返!
“怎么了?不合胃口?”
贺弘文见她愣神,有些紧张地问。
“没有,很好喝。”
明兰赶紧又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口,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发热。
她这些天闷在屋里,脑子里总绕着齐衡当初临走时那句“等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连饭都吃不下几口。
可此刻喝着热汤,看着对面少年眼里的关切,心里头那点沉甸甸的郁气,竟像是被这股暖意烘得化了些。
贺弘文见她眉眼舒展了些,嘴角也跟着扬起:“你前些天受了风寒,这鱼汤里加了点当归和生姜,正好暖身子。大夫说你是忧思过度伤了心神,得多笑笑才好。”
明兰握着汤匙的手指紧了紧。
他竟看出来了?
她原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那点藏不住的苦闷,早被他看在眼里。
她抬起头,见贺弘文正望着她笑,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眼神干净得像宥阳的江水。
“笑什么?”明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戳着碗里的鱼肉。
“笑你总算肯吃东西了。”贺弘文咧嘴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祖母常说,笑一笑,清心排毒,能长命百岁。你看,你方才笑起来,比廊下的燕子还好看。”
明兰被他逗得“噗嗤”笑出声,抬手轻轻拍了下桌子:“哪有人这么形容姑娘家的?”话虽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廊下的小桃和丹橘见屋里有说有笑,都松了口气。
小桃拽着丹橘的袖子,小声说:“我就说贺公子是好人吧,你看小姐这几日都没笑过呢。”
丹橘点点头,望着屋里映在窗纸上的两道身影,心里暗暗想:若是贺公子真能陪在小姐身边,往后定是安稳日子。
屋里,明兰又喝了半碗汤,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