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军粮的,正是梁世杰的公子,梁舍。”
“梁舍?”曹盖手里的鸭腿“啪嗒”掉在桌上。
他瞪大了眼,“这不是二房家的表弟吗?前两年他来京里,见了我还怯生生的,怎敢做出这等事?”
徐子建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君越你是没见过他在大名府的模样。”
他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声音平静得可怕,“人送外号花花太岁,被他糟践的良家妇女,两只手数不过来。”
烛光忽然跳动了一下,映得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冽,“他前阵子,看上了我府里的赵盼儿。”
“啪!”曹盖一拳砸在桌上,红木桌面竟凹下去一小块。
他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刀撞到桌角,发出哐当巨响:“这小泼贼!找死!”
他气得满脸通红,络腮胡根根倒竖,“等叛乱平了,我立马进宫参他一本,定要为公明贤弟出一口恶气!”
“不必了。”徐子建抬手按住他的胳膊,指尖微凉,“前几日沧州知州张叔夜,扣下了他准备高价卖给辽国的军粮。”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寻常事,“张叔夜的奏折,想必此刻已经摆在陛下书案上了。”
顾廷烨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了。
他望着徐子建平静的侧脸,总觉得梁家这件事和自家兄弟脱不了干系。
梁舍倒卖军粮这等隐秘事,张叔夜怎会来得这么巧?
他心里透亮,却没点破,只是淡淡道:“通敌卖国,这梁家怕是保不住了。”
曹盖还在气头上,来回踱着步子,踩得地板咯吱响:“这梁世杰也是个废物!平叛不行,教儿子也不行!”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徐子建,“我听说他请了真定府的岳家,我那堂二叔公曹综出手了。¨x^i¢a!o~s^h\u/o_c-h+i·..c\o\m^二叔公打仗是把好手,定能很快平定叛乱。”
徐子建却摇了摇头,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贝州城墙高粮足,没那么容易破。”
他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酒溅出杯沿,“曹老将军这次,怕是要无功而返。”
“公明有破敌良策?”曹盖眼睛一亮,几步凑过来,“快说说!我这就给二叔公送消息去!”
他知道自己这结拜弟兄素有谋略,想要替二叔公寻求破敌之策。
梁世杰也就罢了,不过是个表姨父。
但是,曹综所在的二房和曹盖家的大房还算亲厚,他自然不愿意看自家亲戚吃败仗。
徐子建抬眼看向他,烛光在他眸底投下深深的阴影:“真定府的禁军,我连一兵一卒都调动不了,哪来的破敌良策?”
曹盖愣在原地,挠了挠头:“公明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的是计策……”
顾廷烨却很快反应过来。
徐子建担任的可不只是大名府副留守,他还兼着河北宣抚副使。
身为河北数一数二的军事长官,却指挥不动下面的军队。
只能说明,这曹家二房的曹综倚老卖老无敬长官。
“君越。”顾廷烨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公明是河北宣抚副使,却调不动真定府的兵,这说明什么?”
他往曹盖耳边凑了凑,“你那二叔公,怕是没把公明放在眼里。”
曹盖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
他想起去年姨母曹皇后与徐家的嫌隙,又想到二叔公素来护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他搓着手,尴尬地看向徐子建:“公明,这……这是我曹家的不是……”
徐子建摆了摆手,拿起块杏仁酥慢条斯理地吃着:“非我不愿帮忙。”
他抬眼看向曹盖,目光沉静,“你想想,若是河北禁军练过车阵之法,王则那点火牛阵,何至于让他们接连败退?”
曹盖的脸更红了。
他听说了,去年徐子建就给真定府送去了车阵图谱,是他二叔公以“古法无用”为由压下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贝州城头的风裹着血腥味,卷得帅营外的“梁”字大旗猎猎作响。
平叛主帅梁世杰背着手在帐内踱来踱去,锦袍下摆扫过满地散乱的兵符,发出窸窣声响。
他猛地顿住脚,望着帐外灰蒙蒙的天,喉结滚动着:“废物!都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