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杰、梁舍,你们是活腻了!”
内侍总管张忠全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跟着嘉佑帝多年,从未见陛下如此动怒。
嘉佑帝踱了几步,胸中怒火稍平,理智渐渐回笼。
梁世杰刚被任命为平叛主帅,此刻若是动他,贝州叛乱怕是更难平定。
他停下脚步,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目光深沉如潭。
“张忠全,”嘉佑帝忽然开口,声音已恢复平静,“传旨,让皇城司的刘谦和刘瑾即刻来见。”
“是,奴婢这就去。”张忠全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
片刻后,两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走进书房,正是皇城司的两大头目——探事司都知刘谦和东厂副都监刘瑾。
二人跪地行礼,齐声高呼:“奴婢参见陛下,吾皇圣安!”
“起来吧,”嘉佑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二人,“朕给你们七日时间,探事司去查梁世杰在大名府的贪腐罪证,东厂去查梁家与辽国的勾连。”
刘谦与刘瑾对视一眼,齐声应道:“奴才遵旨!”
“去吧,”嘉佑帝挥了挥手,“记住,要秘密行事,不得走漏风声,否则维你俩是问……”
他话未说完,但语气中的寒意已让二人脊背发凉。
待二人退下,嘉佑帝重新拿起张叔夜的奏折,眉头紧锁。
梁家与曹家把控河北,他早有耳闻,派徐子建去河北,本是想借他之手削弱两家势力,却没料到梁家竟敢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徐公明……”嘉佑帝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他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批了几个字,随即命人将奏折送往中书省。
大名府,留守府。
暮色沉沉,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梁世杰焦躁的身影。
他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案几上堆着贝州叛军的军情简报,墨迹被他的指腹蹭得发花。
“老爷,该用晚膳了。”曹氏掀帘进来,身上的绫罗裙衫擦过屏风,发出细碎的声响。
梁世杰不耐烦地摆手:“没胃口。贝州的叛军已连克三县,再这么下去,朝廷怪罪下来,咱们梁家就完了!”
曹氏却没接他的话,走到他身边,声音带着几分担忧:“老爷,舍儿去沧州做买卖,这都半个月了,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梁世杰猛地转身,眼中满是不耐,“沧州有他巡检司的表哥照拂,能翻了天去?那逆子,就知道惹事!”
话虽如此,他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曹氏撇了撇嘴,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就知道操心你的乌纱帽。不行,你得派人去接他回来。”
梁世杰被她缠得头疼,甩开她的手:“好了好了,过两日我派旗牌官索超去沧州接他!你现在就去给他送封信,让他老实待着,别再乱跑!”
曹氏这才笑了,转身扭着腰肢往外走:“这还差不多。”
回到后院,曹氏却没去写信,反而叫来了府里的管家谢都管。
谢都管是她从曹家带来的家奴,见了她连忙躬身行礼:“夫人有何吩咐?”
曹氏坐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指尖把玩着金镯子,慢悠悠地说:“谢都管,明日你带些人手,去崇明寺把那个姓赵的小贱人给我掳到府里来。”
谢都管一愣,脸色发白:“夫人,那赵盼儿是徐副留守的妾室,若是掳了她……”
“怕什么?”曹氏嗤笑一声,拍了拍扶手,“徐子建已经回汴京了,如今大名府是咱们梁家说了算!一个妾室而已,就算徐子建回来,大不了赔他些银子,还能翻天不成?”
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舍儿最喜欢这等娇俏的,等他回来,正好给他做个玩物。”
谢都管心中发怵,却不敢违逆,只得躬身应道:“是,奴才明日就去办。”
曹氏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映在她脸上,竟带着几分狰狞。
而前院书房里,梁世杰还在对着军情简报发愁。
他不知道,儿子在沧州已惹下滔天大祸。
妻子又在背后给他捅了把刀,居然派人去掳掠官眷。
这梁舍和曹氏不愧是母子。
一个坑爹!
一个坑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