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酒桌,碎瓷片溅了妓女一身:“让曹鼎的人来!我看谁敢动我!”
他刚冲到甲板,就被一支迎面射来的弩箭逼退,箭簇擦着鼻尖钉在舱门木柱上,箭羽还在嗡嗡发抖。
张伯奋立在斗舰船头,手里的枪杆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梁衙内,奉沧州知州大人令,搜查走私货物!”
“放肆!”梁舍扯开衣襟露出锦袍,“我表哥是缘边战棹巡检使曹鼎,你一个小小的巡检知寨敢动我?”
张伯奋根本不理会,对身后兵卒扬了扬下巴:“搜!”
厢军们踩着跳板涌上商船,刀鞘敲击船板的声音震得梁舍耳鸣。
兵卒们抽出武器捅入装满军粮的麻袋,精米簌簌落在甲板上,混着妓女们的哭喊声滚成一片。
“这是军粮?”
张伯奋脸色一喜。
“大人!这里有东西,看起来是神臂弓的图纸!”一个老兵突然高喊,从粮堆深处拖出个牛皮包裹。
“不可能,我船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梁舍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他扑过去想抢夺,却被两个兵卒按在地上。
张伯奋扯开包裹,里面的军械图纸在火把下看得一清二楚,还有本账册,密密麻麻记着往辽国输送军粮的日期和数量。
“人赃并获。”张伯奋将图纸摔在梁舍脸上,甲片撞得他嘴角淌血,“梁衙内,按大周律,私贩军粮资敌者,斩立决。”
此时的缘边战棹巡检司里,曹鼎正对着账簿打盹。
亲兵突然闯进来,手里的茶杯摔得粉碎:“大人,不好了!张知州的人把梁家的船扣了,还搜出了军械图纸和三万石军粮!”
曹鼎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算盘珠子撒了一地:“什么?!”
他踉跄着冲到窗边,只见白沟河方向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厮杀声。
“完了……”他瘫坐在地上,突然想起上个月梁舍塞给他的金锭,原来那些根本不是布匹的分红,而是催命符。
沧州知州府的烛火还亮着。
张叔夜看着大儿子张伯奋押回的账本,忽然对一旁的二儿子张仲熊道:“立刻备份文书,六百里加急送汴京。就说沧州查获重大走私案,牵涉大名府梁家与辽国私通。”
张仲熊刚要退下,他又补充道:“再给大名府的徐公爵送封信,就说——他要的东风,我张叔夜送到了。”
窗外的风卷着雪沫撞在窗棂上,像是谁在低声啜泣。
张叔夜望着河北大名府的方向,忽然觉得这夜格外漫长,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