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岁的样子,须发都是花白色,脸上也有条条皱纹,要不是离坚白管他叫师父、要不是他也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道袍,任谁瞧见都会以为是个寻常人。
他的神情看起来也不象是个修行人。离坚白虽然在李无相这里吃了两次瘪,可之前站在他面前还能强作镇定,表情算得上自然。
然而这一位现身出来之后仿佛很不好意思——要是把一位一辈子没出过乡村的腼典老农送到电视镜头底下跟领导握手合影接收米面油,差不多就是他此时脸上的神情了。
他一露面,离坚白立即闪到一边去长出一口气。这人抬眼看了李无相一下,然后将目光垂下、往山门处走。走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足下的石阶,仿佛很怕一不小心踏空了。
可李无相知道他这是在回避自己的视线,就象有些社恐的人在与路上行人面对面走过时,会装作看手机或者看路旁的什么东西。
然而这种表现出现竟然出现在这么一位修士的身上?
他走到了山门处,比刚才离坚白更近两步,这才抬眼看李无相,脸色很严肃,甚至称得上不好看,抬手行了个道礼:“李宗主请了。”
别人是这个表情,李无相立即就会冷笑发飙。可他看见这人这表情,却知道他这种不好看的脸色不是因为别的,而应该就是不习惯跟人打交道,因此脸上很僵,再一紧张,就成这个样子了。
在丹房里藏尸鬼、可能想要谋夺上池派大权的长老好象跟这人对不上?
李无相和薛宝瓶面面相觑,然后才说:“有礼。你是谢祁谢长老?”
“正是在下。”谢祁板着脸说,然后看着直勾勾地看着李无相,很有些审视的意味。_看¢书¢君¨ ?更`新\最¨快!
但李无相的脑袋里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既不是审视,也不是故作深沉,而就是因为太紧张,所以一时间僵在那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谢长老,你的丹房里藏了个尸鬼是不是?你想叫尸鬼帮你、要借着血神教谋夺上池派的宗主大权?”
他用馀光看离坚白的表现——听到“尸鬼”的时候似乎很疑惑,听到“血神教”、“夺权”的时候大吃一惊,想要立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愣住了,去看谢祁的背影。
至于谢祁,表现就更精彩了。
他的脸原本稍微有点蜡黄色,但这时候一下子变红了。抬了一下手、又放下了,稍隔一会儿之后才背在身后。因为动作急、用力,所以不象是背着手的高人所派,而象是忽然被什么看不见的人把双手给反绑起来了。他该也是意识到自己这动作太大,又把肩膀稍稍松了松,看起来才自然了些。
这种行为用四个字就能概括——手足无措。
然后开口:“不是!”
转脸去看锷梅锋,嘴唇动了动,象是有许多想要说的,却都没说出来,只憋出一句话:“你看她死了吗!”
说了这话又转脸去看离坚白:“就你多事!叫你多事!”
李无相也能看得出,他转脸去斥责离坚白也不是真的是要骂他,而是想要借这个空当叫自己稍微自在一些——骂自己的弟子当然比面对陌生人要舒适许多了。
离坚白被他呵斥这两声也不说话,就只把脑袋微微垂下去了。但李无相看他的表情,发现他并不是害怕了,而好象就仅仅是做出一种恭顺的样子而已。
这说明他跟他这位师父平时相处很融洽,甚至可能还对自己师父此时的表现不以为然。
一位社恐师父,对弟子还不错
李无相微微皱起眉:“谢长老,尸鬼不是你藏起来的,而是你想法儿把它困在了丹房里的,是不是?”
这话叫薛宝瓶愣了愣,随即就想明白了。谢祁听了他这话,也猛地把脸转过来看他,好象一下子忘记紧张了。隔了一会儿才一皱眉,摇摇头:“唉!是啊!唉!”
“你看,师父,唉!是不是?唉!”鳄妖在一边说,“他不就很老了吗,就说,唉!”
李无相抬手拍怕她脑袋:“大人说话,你先别唉了。”
然后看谢祁:“谢长老,你是知道我和梅教主在大劫山的事情的吧?”
听他说了之前的那几句话,谢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