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表示同意。这是他们消磨时光的日常。
三人一狗,慢悠悠地向后山走去。山路蜿蜒,树影婆娑,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和腐殖质特有的略带腥气的芬芳。长生像只撒欢的小鹿,一会儿跑到前面指着树根下一簇刚冒头的奶浆菌兴奋地叫。一会儿又蹲下去看蚂蚁搬家,怀里抱着老喇嘛给的那个旧转经筒,随着他的跑动发出轻微的、沉闷的“嗡”声。黑瞎子眼尖,很快就在一片松针下发现了一大丛品相极好的鸡枞菌,他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张麒麟则更沉稳些,用削尖的小木棍,仔细地将一朵朵肥厚的牛肝菌从根部撬起,放进背篓里。长生抱着转经筒,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落叶堆里翻找。他不太认得菌子,只觉得那些颜色鲜艳、形状奇特的小蘑菇好看极了。想伸手去摸,被张麒麟眼疾手快地轻轻拍开手背:“这个,不能碰,有毒。”长生缩回手,也不恼,嘿嘿一笑,转而去找些认识的野花野草。他采了一大把淡紫色的野菊和几支毛茸茸的狗尾巴草,笨拙地编着花环。大黄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偶尔低头嗅嗅路边的野花,打个喷嚏。回程时,背篓里装满了新鲜的菌子,长生头上歪歪斜斜地顶着他自己编的花环,手里还攥着那束野菊。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中午自然是鲜菌汤锅。土灶里柴火烧得噼啪作响,大铁锅里奶白色的汤咕嘟咕嘟翻滚着,浓郁的香气霸道地弥漫了整个小院。张麒麟掌勺,只放了点盐和几片姜,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山珍的本味。黑瞎子负责添柴火,顺便逗弄着在灶边打转、馋得流口水的大黄。长生则趴在旁边的小木桌上,把野菊花一朵朵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装了清水的粗陶碗里,说要给老喇嘛的转经筒“供花”。汤鲜得掉眉毛。三人围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就着简单的米饭,吃得额头冒汗,心满意足。大黄也分到了一大块没放盐的鸡肉和几片菌子,趴在自己的食盆边,吃得尾巴直摇。三个大男人泡在温热的水里,驱散了山间清晨的微凉和采菌的疲惫。水汽氤氲,蒸得人骨头缝都舒展开了。黑瞎子靠在池边,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张麒麟闭目养神,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滑落。长生最是坐不住,他抱着那个宝贝转经筒,在水里漂着玩。他深吸一口气,咕嘟咕嘟沉下去,像颗圆润的汤圆没入牛奶,过了一会儿又自己浮上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傻笑。张麒麟和黑瞎子早已习惯,只是在他沉下去时间稍长时,才懒洋洋地伸手捞他一下。“长生。”黑瞎子忽然叫他。“跟着我们开心吗。”“开心,超级开心。”因为你们不会嫌弃长生啊,妈妈说过不会嫌弃长生的才是长生的好朋友。长生很珍贵不是一般的人能认识和理解的。张麒麟的嘴角,在水汽缭绕中,向上弯了一下。本来村子里是有养大鹅的,可是大鹅咬了长生,就变成了铁锅炖大鹅了。张麒麟说,瞎子穿旗袍很合适,也适合肚兜。要知道,古代男女都是穿肚兜的呢。嗯,他们玩的很开心。长生可以作证,瞎子在躺椅上晒太阳一整天,都没有去外面乱晃呢。晃不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