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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尚且年幼时,故乡遭遇了一场疫疠。
幸好他后来的师父行医至此,疫疠没有进一步蔓延。
然而在此之前逝去的生命,却已没有奇迹可以挽救。失去父母的白术从此跟随师父学医。
世上疑难杂症颇多,师父似乎总有办法医治。那些年白术跟着师父学习,从师父身上学懂了一个道理:病魔虽险,凭借人智也终能克服。
……直到师父因契约累下一身病患,再也支撑不住。
这一年白术已经学有所成,面对堪比枯枝缠绕的复杂病情依旧无可奈何。
这世上最无解的病症——死亡,终于也降临于恩师之身。
凡人这一生,真的无法摆脱生老病死吗?
幼时愈发模糊的记忆,是父母带血的咳声;眼前逐渐清晰的景象,是师父冰凉的墓碑。
在师父墓前,长生一如既往俏皮的话语中,也夹杂了一分难以察觉的怅然。
「这份契约,不知还要再传多少人。」
白术已不想看着珍视的生命再次于眼前逝去了。
「——不,我会成为最后一任契约者。」
再度睁眼时,他的眼睛已镀上金色的光辉,仿佛一团不熄的烛火。
此刻首先映入他竖瞳的,是一枚「神之眼」。萤火一般,悄然出现在墓碑上。
仿佛神明的视线,见证了一切;又如师父的目光,温柔的期许。
······
这份誓言让白术不断地追寻着长生不死的方法,收留七七这位不死的小女孩,除了有担忧照顾的考量外,还有着从女孩身上找寻不死的想法。
就这样,白术在长生的求索上,日复一日,寻来的名贵药材,医疗典籍大都与长生不死有着密切的关系,普通人或许不懂,但璃月的方士世家一望便知,很快,不卜庐的白术在研究「不死药」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众人哗然,有人觊觎,有人担忧。
白术身在庐中,眼在街市,早已有了心得。偌大的璃月地界,还要数第三种情况最难对付,他本想悄悄处理,奈何总务司特别关注名录里早已记下「白术」一名。好在白术平日行事心细,又有多方病患趁问诊时与他闲谈。
这一来二去,多少耳闻,再加上总务司的刻意留意。很快,白术就见招拆招,借他人之口放出消息,暗指他的研究并无恶处。在几番推拉下,传言很快就传遍了街坊,总算叫白术避过了风头,免于被记入岩上茶室老板夜兰的秘密情报名录中。
过往的困苦辛酸,非议误解,仍然历历在目,白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想要后人不再延续这份令人痛苦的契约,他想要在人智无法救助的疾病面前迎难而上,他想要挽回更多的遗憾,救下更多诊视的生命。
如此纯粹,如此耀眼。
白术从没变过,他一直都是那个温柔的医者,始终如一。
手臂抬起,缠绕在腕间的珠链,在风中叮当作响如碎玉。五指微张,几束温暖越过了手影照在了白术平静的脸上,暖意在苍白的皮肤上流淌成游移的河,将视线中的掌纹映作了阡陌纵横的金箔。
温热的感觉渐渐带起了淡淡的笑意,青绿发的医者嘴角微扬,释然一笑。
“长生,我有种预感,这位槐序先生是一位了不起的医者。”
白蛇用着人瞳静静地注视着对方,没有说话。
只因它从白术的脸上看到了······
一种觅得知音,不再孤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