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崖更害怕沈凡安的死。
我终究是个懦弱、自私的人啊。顾舒崖心想。
和其他人不一样。首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到了这一步。
刀光就在眼前,树叶被剑气震得簌簌掉落。
两道身影在月光下拼杀。
同门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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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舒崖自知赢不了。
他的实力只是泛泛,心性或许连普通人都不如。在真正的天骄面前,完全不够看。
沈凡安长刀刺穿他的肩膀,鲜血喷溅而出。
七年前的记忆突然在此刻重叠,沈韬的注视之下——顾舒崖也是这般,挺身逼近。
只是那时,他手中的还是师兄丢给他的佩剑。
噗呲一声,刀刃刮过骨肉,顾舒崖呼吸间带着血腥气,闷哼一声,再次倾身——刀身大半都没入他肩膀。
“你……”沈凡安没想到他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了一击。
更没想到顾舒崖竟伸出左手,强行死死抓住刀身,沈凡安一时无法抽出。鲜血自他指缝流下,沈凡安眸中映出的全是血色,原本充满杀气的脸也带上了一丝愕然。
左腿传来刺骨疼痛。顾舒崖右手持刀,刀尖深深埋入他膝骨之间。
疼痛令沈凡安回过神来,顾舒崖松开左手,他便强行拔出刀,踉踉跄跄后退几步。
他盯着跪在地上,仅仅用刀身支撑身子的顾舒崖。
“还是这么不怕死的打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就算这样,你也只是伤了我的腿。”沈凡安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脖颈,“你该砍这里。”
顾舒崖低声道:“我己经不想再……看见别人死了……”
沈凡安笑了,笑容中满是怒气,全无笑意: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懦弱!”
“你拼上性命,只是试图拖慢我,不让我追上裴长卿?!”
他表情狰狞,原本俊朗的脸变得极其可怕。双眸明明还是黑色,却像是蕴含着血一般的狠毒。
顾舒崖靠着刀身,血顺着肩膀、顺着左手手臂流下,渗入土壤。
他突然喃喃道:
“……门规……不许,同室操戈。”
“……什么?”
无数种回答之中,沈凡安唯独没想到顾舒崖会说这句话。
他扭曲的表情都为之停滞了一刻。
顾舒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他的体力己经到了极限。
沈凡安长久注视着他:“你真是……”
天真?愚蠢?事到如今,听雪派己经覆灭了七八年,山上的血都己经流干不知多久,顾舒崖竟然还记得那冗长无趣、创造出来只是为了让听雪派更像一个真正门派的门规?
他合上眼又睁开,神色反倒越加扭曲,眼中冰冷的火焰越烧越旺。
要说暗堂除了那伤口,还给他留下了什么,就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每每运功之时,就会从心底焕发出一股怒火与恨意。
或许是伤口的影响,或许只是沈凡安原本的情绪被放大了。无论如何,用何种方法,都不能平息心中的那股憎恶。
多年的仇恨己经被压抑了太久、太久,杀意无法抑制,沈凡安时常有股冲动,想要杀死眼前出现的任何人来平息心中的怒火。
甚至是顾舒崖,也应该是顾舒崖。
沈凡安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眼中不知不觉只剩下纯粹的杀意,理智被消耗大半,掩埋在心底的对顾舒崖的憎恨、不满被再度唤起。
他缓缓向顾舒崖走近。
顾舒崖抬起脸,看他提着刀步步走近,右手虚虚握了一下刀柄,终究还是无力地瘫在地上。他捂住肩膀,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沈凡安抬脚踩住他胸口,居高临下地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顾舒崖道:“你杀了我之后,要怎么做?”
沈凡安视线扫过自己左腿:“……不过是动手更慢一点、更晚一点罢了。”
他们一字一句地道:“裴长卿不会武功,身边禁军都被调离,他必死无疑。皇长子死在江湖纷争里,你说,朝廷会怎么做?”
顾舒崖望着他,眼中似是无奈、似是悲哀:“很多人都会死。”
沈凡安嘴角微勾:“正该如此。”
“杀裴长卿,是与你合作那些人的用意?”
“玩火必自焚。”沈凡安道,“不必想着劝说我。我活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