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阁下又为何专程跑这一趟?”
即白沉默。
他家郎君明知宸王来了徽州,明知让他过来也用不上,但仍旧遣他跑这一趟,那是因为他家郎君对叶二姑娘心生愧疚,想做些什么,弥补一二。
但这些话,他不能说。
他甚至都不敢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怕叶大姑娘一怒之下,冲出来将他和他家郎君臭骂一顿。
即白琢磨片刻,撒了个慌:“在下出发之时,尚不知叶二姑娘也会来。”
这就说得通了,叶青梧又问:“不知我妹妹是怎么和你家主人说的,竟劳烦阁下不远千里专程跑这一趟?”
即白如实答:“叶二姑娘同我家主子说,您这边恐有麻烦。”
“我有麻烦?”叶青梧蹙眉。
夏樱沉稳妥帖,出门之前,她又一再叮嘱,不要将她在严家的事告知茉儿,按理说,茉儿应该不知道她有麻烦才对。
可如今茉儿不光托了朋友过来看她,自己也跑了过来。
如此看来,只有一个可能,夏樱说漏了嘴。
不过也无所谓了,如今她已决定和离,说不定等茉儿到徽州之时,她就已经离开严家了,到时一身轻松,刚好多陪陪茉儿。
叶青梧又问:“我有一个丫鬟,名唤夏樱,前阵子去了京城探望我妹妹,不知阁下可知道她?”
即白那几日一直奉命盯着成安侯府,闻言答:“在叶二姑娘启程前一日,有两辆马车从成安侯府出来,出城朝南走了,有一个管事丫鬟模样的,二十岁上下年纪,身段高挑,想来是她?”
“那就是了。”叶青梧松了一口气。既然茉儿他们快到了,那想必夏樱也快到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和唱和声。
算算时间,严府巡夜的家丁也该往这边来了。
叶青梧怕他被人发现,低声说:“我这边一切安好,多谢阁下跑这一趟,也替我谢谢你主家,夜深露重,阁下请回吧。”
此行结果早在即白意料之中,但一想到今日他隐在严家听到的那些话,又说:“叶大姑娘,在宸王和叶二姑娘到来之前,若有什么事需要在下搭把手,差人到城东顺来客栈,寻一位白郎君即可。我家主子欠了叶二姑娘人情,您不必同我客气。”
听出他语气里的真诚,叶青梧诚恳道:“好,多谢。”
“保重,告辞。”即白再不多言,几个起落,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等听不到声音,叶青梧这才小心翼翼推开窗户,探头出去,四下看了看,院中一片寂静。
关好窗子,主仆二人走回床边,各自放好手中兵器,齐齐坐在脚榻上,小声说着话。
春栀抓着叶青梧的手,两眼冒光,语气兴奋:“姑娘,这下好了,咱们二姑娘往后就是宸王妃,再也无人敢随意将二姑娘丢到庄子上去了。”
“是啊,从今往后,侯府再也没人敢随意给茉儿脸色看了。”叶青梧点头,可面上却不似春栀这般激动,反倒有些忧心忡忡。
春栀不解:“姑娘,您怎么瞧着不高兴?”
叶青梧叹了口气:“皇家儿媳岂是那般好当的,茉儿性子单纯,日后嫁入皇家要处处谨慎,怕是再没法像以前那般随意自在了。”
春栀劝道:“姑娘别担心,宸王殿下自小就宠着咱们二姑娘,有他护着,谁敢为难二姑娘。”
想到那个在茉儿面前几乎毫无原则的少年,叶青梧点头:“说的也是,如今婚都赐下了,我又何必在这杞人忧天。”
春栀笑:“是啊姑娘,二姑娘定了门更好的亲事,又马上到徽州,夏樱姐姐也快回来了,您也要摆脱这糟心的日子了,这么一想,全是好事,奴婢今晚怕是要乐醒了。”
主仆二人对视片刻,齐齐笑出了声。
笑了一会儿,叶青梧只觉今日的晦气一扫而空。
她拍拍春栀肩膀,起身回了床上:“早些睡,明儿去库房找块好料子,我得抓紧给茉儿做件徽州这边时兴的裙子,不然那丫头来了,见我什么都没给她做,定然要闹得人不得安生。”
想到自家二姑娘抱着大姑娘耍赖的娇俏模样,春栀扑哧一声笑了:“那您可得快着些做,二姑娘要闹起来可真够人受的。”
随即想到外间地上被踩了脚印又沾了血迹的几件新衣,春栀又气又心疼,朝窗口方向啐了一口,恶狠狠道:“一帮踩高捧低的势利眼,等我们二姑娘带着宸王殿下到了,看她们还怎么嚣张。”
叶青梧笑:“好了,别气了,这破家我都不要了,几件衣裳而已,犯不着生这么大气。”
春栀一想也是,主仆二人又说了几句,都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