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自己的大衣裹着向山,抱着他离开这个因笼闭而充塞满了陈旧腐烂空气的空间,放在车里,让他躺在自己的怀抱里。卡兹在拥挤的雪路中尽量平稳的行驶,轮胎时常因为雪和水而打滑,摇晃中,向山朦胧闪烁着的眼睛里映着车窗外开始飘拂的雪花,他仿佛怕冷般颤抖起来,整个躯体抖动不停,因为麻卡帕因搂抱的那么紧,他伸出的干枯的手只有抓住了麻卡帕因的衣服——渴求着温暖一般、彷佛情人一般,在要求着更深的拥抱。
紧紧搂着他,将他压在胸口上,双手呵慰的摩挲着他的背,不停的摩挲,不知道能够让他感觉到多少安慰,轻声的呼唤着:「向山!向山!向山!」
麻卡帕因已经忘记了一切,外面的雪,自己的存在,整个生命里,只剩下了怀抱里的这个人。
临走时让金到医院去陪护小林,他很谨慎的再次望了望向山,点头行过礼就自己赶去医院了。这个保镖身上那种谨慎小心和危险的感觉更甚于卡兹,如果硬要说是什么感觉的话,他那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让麻卡帕因想起了CIA的密探,不是FBI那种类型的,更像是CIA那种国际型的密探,或者叫间谍。
结婚之前他在纽约的最常住的地方是曼哈顿的高层公寓,简单而避人耳目,整个顶层三层都是他私人名下。现在专门有一层是卡兹和秘书罗伯等身边亲近人员的住所。
麻卡帕因住的那一层空了很久,有人定期来打扫的空间依旧非常洁净,只是在这样的温度里充满了无人居住的冰冷,门口站着接通知提前赶来的保镖。
卡兹护送他进房间之后,站着问是否需要什么东西他去买来。
麻卡帕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点点头:「吃的、沐浴用的,还有衣服,其他你看着办吧!」
听到他这样随意无章的回答,卡兹点了点头很快的离去了。
浴室很干净,只是洁净的空气冰冷彻骨,先放了一阵热水把空气熏热,水温不要太高,放上满满一池水,麻卡帕因回到客厅,向山依旧是裹着他的大衣躺在白色宽大的沙发里一动不动。走近了,才看到他似乎暂时清醒了,眼睛疲惫而无目的的望着四周,虽然看到了麻卡帕因的脸却似乎半梦半醒着抬着脸,想仔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
「洗个澡吧。」
他没有什么反抗的意识或者动作,任由麻卡帕因脱去了他的衣服,被整个的抱起来,碰到热水的瞬间却舒展开了眉毛,长长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接触到了水放松下来,整个人躺进了水里。
清澈的水映着他背上那露着空洞漆黑双眸苍白面具,自得又骄傲微笑的鬼魅在消瘦的肩胛骨中起伏着,只是躺在水中而没有任何动作,麻卡帕因挽起袖子为他洗头发,汗水泡湿的发下面,不再坚硬的脖颈因为他的动作而虚弱的倒在浴盆的边缘。
热水缓解了疲惫,手腕上被锁链磨破的伤口却被水泡得肿胀起来,麻卡帕因拿起他的手让热水淋过伤口的时候,他麻木的看着血混着水流下来。
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为他冲洗身子,顺从的肋骨,颈子,对于触摸自己肌肤的男人的手毫不在意。渐渐的,整个躯体泛上了热水浸泡的红润,缓慢的呼吸声和重又闭起来的眼睛,用干燥的毛巾擦过,也无法凝聚住视线。
特意把干净的浴巾烘热之后再包住他,记忆中更轻的份量,萎缩了的肌肉和骨头是否已经中空了?
卧室在空调里已经很暖,背贴住坚实的床,向山闪了一下的眼睑因为他打开床头灯而立刻闭起来,干涸的唇被热水泡的起皮,麻卡帕因将水送到他唇边,只喝了一口,喘了一口气之后,还是把水吐出来,只能用那些水湿润一下唇舌。
似乎恍然有轮回的错觉。
好久好久之前,也曾有这么类似的夜晚,看着虚弱的他静静的躺在自己身边。
抚过他的额,他湿漉漉的发,低下头用纱布包住他手腕伤口——涂抹上刺激的药水,肌肤虽然起了一阵生理性的颤抖,但作为「向山弘义」这个人的冷漠却渐渐的回到了这个虚弱的躯体中来。
「再喝点水?」这样问着,外面传来了卡兹回来的开门声,望着向山微微张开的眼睛,那么漆黑的一簇光芒,那是多么渴望的心灵,距离这么近的时候,麻卡帕因却不敢去直视了。说这么小小的一句话,连说话的声音自己听起来很怪,不知道是生硬还是温柔,清了清嗓子,到客厅里倒了卡兹买回来的干净的瓶装水,向山抬起脸就在他的手中喝了几口,看着好像吞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趴在床边呕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