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
裴度默默无言地看着他,他伸出指尖抚摸盛时羡眼角的伤疤,似乎从中感受到了血肉的生命和温度。
盛时羡没有停止对裴度案件的追踪和调查。裴度之死并非意外,盛时羡从中也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可凌余何其敏锐,他背后有严旭文和pua帮他,盛时羡一次次的调查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凌余把盛时羡当初送给裴度的玉佩又扔给了他,他像是有意打击盛时羡,开口道:“盛时羡,这是你的吧?裴度之前送给安珈了,安珈不想拿你的东西,今天特意还给你。”
那是盛时羡母亲留给他的玉佩。据说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佛寺求来,寓意去灾病,保平安。
盛时羡捏紧这块玉佩,终于忍不住去了裴度坟墓前。裴度坟前的杂草一堆又一堆,盛时羡把这些草全拔掉,动作粗鲁又没章法,拔得满手是血。
“裴度,废物。”盛时羡讥笑出声,他把玉佩握在手里,莫名地仰起头不再言语。
裴度看见他咽喉滚动,强硬地咽下了大多酸涩与不可说。
贴在墓碑上的只有裴度那一小张灰色照片,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已经定格在了某一处的时间里面。
裴度从身后抱住盛时羡,他触摸不到他,倒是想安慰安慰他,“好了好了,不哭了。我抱抱你,别难过……”
盛时羡最终只是喉结滚动了几下,随即离开了墓地前。
他没那么容易放弃。
裴度每一个夜晚都陪在盛时羡身边,看他翻弄许多不同的档案。过渡的时间太久,又没有成果,军方最终驳回了盛时羡想要重查旧案的提议。
盛时羡干脆自己私下调查。途中遇险过,也差点命丧当场。
从二十三岁到九十三岁,持续了整整七十年。
九十三岁时,盛时羡眼中已经有了白翳,他脸上皱纹堆积,皮肤苍老干硬,灰色瞳孔里的光彩也早早死去了大多。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上方,完全是弥留之际下意识的言语,“裴度……”
七十年追凶,得不到一个结果。
也给不了裴度一个交代。
裴度趴在他身边,他抚摸着盛时羡干枯的白发,闻言眼泪蓦然从眼眶滴落。
“盛时羡,放弃吧。”裴度把头埋进他脖颈间,他哽咽道,“……你放弃我吧。”
盛时羡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