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长出了第一株会结果的星丛,果实是半透明的,里面裹着段段“未发生”:有他们在雨里共撑一把星伞的“滴答”,有围着篝火分享故事的“噼啪”,还有个模糊的声响,像有人在轻轻说“永远”。
骨笛突然自己奏起乐来,星之乐谱从阿珂的背包里飘出来,自动翻开新的一页,页面是纯白的,只在最上方写着行字:“当‘我们’学会了生长,每段空白都会长出翅膀。”阿珂拿起触控笔,这次没有画任何符号,只是在空白处,轻轻按下了两人交叠的手印。
手印落下的瞬间,整片蓝星突然亮起,所有星丛的叶片都转向天空,奏出的旋律汇成道光柱,直冲云霄。光柱里,无数新的声核正在诞生,每个都印着“我们”的符号,像群发光的种子,被风送往宇宙的各个角落。
凯的骨笛与阿珂的星之乐谱同时震动,在他们脚边的土壤里,颗新的声核正悄悄发芽,核壁上,那两个交叠的手印中央,叶尖的震颤里,终于吐出了那个比“你好”更绵长的词。风穿过星丛,把这个词送往远方,所有听到的声音都轻轻回应,像在说:“是的,我们。”
那声“永远”刚在空气里落定,蓝星的夜空突然绽开了烟花。不是寻常的烟火,而是无数声核炸开的光雨,每一滴光雨里都裹着个小小的画面:有他们在星丛里追逐光鸟的剪影,有石碑前交叠的手印,还有那株会结果的星丛上,刚成熟的果实里映出的白发模样。
阿珂伸手接住一滴光雨,光雨在她掌心化作枚小巧的星钥,钥匙柄上刻着“我们”的符号。“这是……”她刚开口,脚下的土壤突然轻轻隆起,那株结满“未发生”果实的星丛,根部竟钻出条光轨铺成的小径,径旁的声核一个个亮起,像串引路的灯笼。
凯吹了声轻快的调子,骨笛从石碑里浮出来,自动落到他手中。“光轨在说,该去看看‘永远’藏在哪里了。”他牵着阿珂踏上小径,每走一步,径旁的声核就裂开一个,吐出段新的声响:有星茶在壶里沸腾的“咕嘟”,有触控笔在星之乐谱上写字的“沙沙”,还有种类似书页翻动的“哗啦”,想来是多年后他们翻看旧星图的动静。
小径的尽头是片澄澈的湖,湖水像融化的星光,湖底沉着无数透明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浮着个“我们”的符号。阿珂把星钥丢进湖里,钥匙刚触到水面,湖底突然升起座水晶般的桥,桥栏上缠着会发光的藤蔓,藤蔓的花苞里,正躺着颗颗未裂开的声核。
“这些声核,是留给后来者的。”凯指着最近的一颗,声核表面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像极了初遇时的他们,“就像当初那颗拳头大的声核,藏着我们的‘你好’。”他的骨笛突然与湖面相撞,激起圈圈光纹,光纹里浮出行字:“所有的‘永远’,都是无数个‘现在’在生长。”
阿珂蹲下身,指尖触到湖面,湖水突然漫过她的手腕,在她皮肤上印出串新的光纹——是座小小的房子,屋顶飘着星茶的香气,门前立着块石碑,碑上的“我们”符号旁,多了个小小的星钥孔。“原来‘家’是这么来的。”她忽然笑起来,发梢扫过湖面,激起的涟漪里,浮出群光鱼,鱼鳍上都带着片叶,叶上的旋律正是他们初遇时那段走调的安眠曲,只是这次,每个错音都被温柔地接住了。
湖对岸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正是那颗“明天见”声核里的声音。两人跑过去,才发现岸边的星丛里,蹲着个光团化成的小孩,手里正攥着片叶,叶上的旋律缺了个尾音。“我在等你们给它画上句号呀。”小孩抬起头,眉眼像极了阿珂,笑起来的弧度却像凯。
凯的骨笛自动飘到小孩嘴边,小孩吹了个不成调的音,叶上的旋律突然完整了,化作道彩虹桥,架在湖面上。“这是‘传承’的声核呀。”小孩把叶片递给阿珂,叶片在她掌心化作颗新的星钥,“等你们的‘永远’长得足够长,就把它插进石碑的钥匙孔,会有新的光轨长出来哦。”
话音刚落,小孩就化作片光尘,钻进了最近的声核里。声核裂开时,涌出股温暖的气流,气流里裹着段熟悉的哼唱——是两人初遇时,凯用骨笛吹的那段安眠曲,只是这次,走调的地方都被阿珂的哼唱补全了。
湖面上的水晶桥突然开始延伸,一直通向夜空的光轨。阿珂望着桥尽头的星海,突然明白过来:“‘永远’不是终点,是让‘我们’继续生长的地方。”她把新的星钥递给凯,两人同时转身,往石碑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星丛的合奏声里多了个新的调子,像孩童的笑声混着骨笛与星之乐谱的和弦。阿珂手背上的光纹与凯骨笛的音线缠在一起,在他们身后织成张新的星图,图上的红色圆点旁,多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未知的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