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相怎么看都是个秀秀气气的好小子,没坏心眼儿,但他竟然想过哒哒不如去了。
二哥不一样,二哥的脸,身体,还是那样的紧致,像刚入夏的叶子,鲜亮亮的,阳光一照,全都是生命力。章望潮没法把死跟二哥放一块儿想,以为他只是一到冷天,就得病一段时间,等天暖和,这病跟着北风就一道去了。
他趿拉着棉鞋下去,听见二哥要嫂子开窗,这样冷的风,二哥怎么能受住?!嫂子不知道这窗户该不该开,二哥还在求她:“凤芝,给我口气儿吧……”
凤芝流着眼泪把窗户开了很细的缝,冰凉的风立马挤进来,是冬夜的味儿。她给他披了袄子,袄子上有一大块靛蓝补丁,上头的针脚非常细,非常密,章望潮摸了摸,便耷拉着脑袋,咴儿咴儿喘气。
他跟生瘟的畜生一样,丝毫精神也没有了。
黑暗中,章望生流下了好些眼泪,像嫂子那样,等他回到被窝里,南北抱住了他,她小孩子家,阳气足,身上总是滚热滚热的。她不大清楚死是怎么回事,但知道,那必定是永永远远不能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