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俺们都害了。”
这话引得在场不少人认同,点头如捣蒜。
何心隐见状,不由得为朝廷的信用默叹了一口气。
他回头过,反问道:“贪婪赋税,急于敛财?你的主家便是这般编排的?”
那阴沟鼻听到主家二字,气焰不由一滞。
回过神来的他连忙以恼怒之色掩盖不安:“何心隐,不要东拉西扯!”
何心隐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其人。
他目光转向一干赤民,恳切开口:“老夫且为朝廷说句公道话,贪婪赋税,急于敛财一说,简直是乱嚼舌根!”
“诸位乡亲,朝廷清丈的本心,同样有安民之心!”
话音刚落,台下群皆错愕,嘘声一片。
原以为不加赋就是何心隐答复的极限,没想到竟能说出这种反常识的话。
众人神情各异,但共同之处在于,几乎没人信这话。
安民之心?
朝廷自是要收他的税,千百年便是如此,只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收税是为赤民好。
身后骨干的嗤笑声,更是丝毫不给面子地应声响起:“梁汝元,你如今真就甘愿做朝廷的鹰犬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何心隐早有所料,也不甚在意。
他的神情宛如课堂上一般肃然,自顾自继续问道:“诸位听过丘濬么?”
眼前何心隐似乎真要长篇大论,替朝廷辩一辩对错,一干赤民面面相觑。
就是问题有些莫名奇妙,只得到一群茫然的表情。
反倒是葛成身侧的一名骨干,似乎按捺不住卖弄的心思,上前一步,矜持道:“某知道,历任景泰、天顺、成化、弘治四朝老臣,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任上去世,追赠太傅。”
“御赐理学名臣,士林立祠堂称其为一代文臣之宗,哪怕在民间,名声也是顶好。”
卖弄固然不好,但回答中带着讲解,往往是课堂上最好学生的技能。
何心隐难得满意颔首:“正是此人,他在世时,曾著有一部《大学衍义补》。”
“老夫日后会捐上几册在义学中,给诸位誊抄借阅。”
“《大学衍义补》是丘濬对儒学经典的注释,他在此书中论述了清丈的本源。”
娓娓道来的氛围,反而有学堂的感觉了。
葛成情不自禁席地听讲。
台下有赤民忍不住跟读书多些的乡亲请教:“说的什么玩意儿?提书作甚?”
被问的人显然也不清楚,只装模作样摆了摆手:“抬个名声罢了,显得这是朝廷老早的想法,不是他何心隐自己胡诌的而已,老爷们惯用糊弄人的老手法,其实没甚重要的。”
敷衍乡亲,还不忘伸着脖子嘲讽喊道:“清丈的本源?不就是朝廷敛财?”
人群中这等声音自然是不绝于耳。
何心隐拍了拍身前的雕栏,更正道:“敛财只是本源的一种外在,就像果子的皮一样,清丈的核,乃是均田!”
此言一出,群皆愕然。
均田两个字的含义,几乎没人不知道——也不止得益于大明朝的识字率尚可,更多的是这两个字本身的分量。?鸿_特?晓*税-蛧, `埂^歆/嶵`全¢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但凡谋逆时喊出这等口号,等闲聚个万人可谓轻而易举。
不过,分量重归重,却与清丈有甚关系?
“何老爷说胡话耶?这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清丈清丈,从来都是为了收税,可没听说过就将田亩分给贫农的。
“不是本身的均田。”
何心隐沉吟稍许,似乎在组织言语。
“天下人尽皆知,无论三皇也好,唐宋也罢,所有田制,历朝历代,无非四字而已——均田安民。”
顿了顿,何心隐继续解释道:“这里的均,不是平分的意思,按照丘濬释义,均者,各得其分。”
“按照不同身份,有不同的分配,他做皇帝,你们掏粪,各自分的财货,自然不一样。”
“同时,不同身份的‘分’,也应该有一个限度,赤民不该被饿死,皇帝也不能大修宫殿,首辅家锦衣玉食,百姓可以接受,但拥田二十万亩,便是人憎鬼嫌的大贪。”
“这便是各得其分!”
“而田亩作为财货之首,是当先要均的东西,安民,首要均田。”
“从千年前开始,朝廷就开始均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