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不德到诸卿厌弃吗?”
吕调阳已然是汗流浃背,立马要出面安抚。
皇帝却无视了他,继续说道:“栗卿这话,未免有安慰朕之嫌。”
“如今,天星显兆,地火示警,亲人夭亡,朕岂能无动于衷。”
“胡御史的进言,朕听进去了。”
说到这里,张居正心头漏跳一拍,已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就要插嘴。
皇帝却不给他机会,声音冷冽:“朕,此后便好生抄录道经,焚告天地。”
“另外,三日后,朕便搬进西苑,修身习德!”
“诸卿继续廷议罢,朕先回宫了!”
扔下这句,皇帝也不管群臣作何反应,起身便要离开。
几乎同时,廷下已然是炸开了锅!
张居正、高仪、吕调阳纷纷面色陡变,三人第一时间,就明白了皇帝是什么意思。
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申时行,陶大临等人,也露出愕然惊异之色。
只有未经历过嘉靖朝的新晋官吏,还在疑惑张望。
眼神中透露出探寻。
“陛下!”
突然一声呼喊,出自当朝群辅吕调阳。
吕调阳突然行跪地大礼,声音近乎颤抖:“陛下,臣请将御史胡涍削职为民!”
胡涍身子一僵硬,贾待问与毕锵也突然意识到不妙。
朱翊钧离开的脚步顿了顿。
而后继续走下御阶,摇了摇头:“朕岂是听不进谏言的人,胡御史乃是朕的魏征,吏部温卿,议一议怎么给胡御史加官。”
说完一句,朱翊钧就要离开。
温纯在廷议本是空气,这还是第一次领到任务,就要下拜领旨。
申时行连忙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妄动。
眼见皇帝走下御阶,身形就要消失。
高仪突然不遵礼数,往前走了好几步:“陛下!臣请将御史胡涍下狱!”
朱翊钧一滞,看向高仪。
声音疲倦道:“先生,容后再议吧,朕还要安抚两宫,再去见一见幼妹。”
他一脸失落朝高仪颔首,在内臣跟锦衣卫的簇拥下,转进了偏殿。
高仪当即回头看向张居正,突然作色:“元辅!还要装聋作哑吗!”
此时廷议,次辅突然朝首辅咆哮,群臣愈发惊惧。
纠仪官一言不发,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张居正脸色阴晴不定。
他回看向高仪,躲闪道:“这不是一个胡涍的事。”
胡涍此时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内阁和皇帝之间的筹码。
他求助似的看向贾待问。
贾待问知道自己不能坐视,就要据理力争:“元辅……”
张居正心中郁气终于有人发泄。
他猛然转头看向贾待问,吼道:“闭嘴!”
“纠仪官!让这厮闭嘴!”
发泄一通之后才又迎上高仪的目光。
高仪一把捏住张居正的手臂,一句话宛如从牙缝里吐出来一样:“元辅真要眼睁睁看着,再出一名世宗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