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济延是生意人,接触的各路人鱼龙混杂,万一在财路上和谁结了仇也未尝可知,之前何家人都说何济延遇害前在家几天都没出门,那就只能查这几天有谁来过了。
叶氏飞速回忆,当即一拍膝头道:“昨日老爷相邀了几位生意上的好友来府上议事。”
昨日来的,距事发也不过多时,裴谙棠似是在杂乱无章的线索中抓到一丝头目。
“来的是哪些人?夫人可还记得?”
叶氏顶着倦颜忙点头:“记得记得,都是些同做布料生意的,有徐家的老爷徐德义,田家老板田泰,还有庄家的老板庄廷生。”
“他们谈了些什么?”
叶氏摇摇头:“老爷屏退众人,我也没听清,不过……书房里卧房近,我隐约听见了里面起了些争执,不过老爷常与人在书房谈事,起些争议是难免的,我也没上前询问。”
裴谙棠点头表示记下,又偏头对身后的捕快道:“去请这三人来衙门问话。”
叶氏一介妇人,不懂其中弯弯绕绕,本没想到事情会牵扯到这些人,一连串说出这些名字后,突然发觉还有桩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谙棠察觉到她欲言又止,对上他的眼神又神色闪躲,当即就猜到她心中有事。
“夫人有事不妨直说,你们毫无保留,我们才能早日抓到加害何老爷的真凶。”
叶氏看着空落落手腕,言道:“大人一进来就先问了这几日府上可有发生不寻常之事,我开始没说,以为算不上什么事,如今一想,确实有件事。我先前娘家陪嫁的一个玉镯子突然寻不到了,本来还以为是哪个丫头手脚不干净,可到处寻遍了都无果,如今又发生这这等事,思来想去怕遗漏了什么线索,还是告知大人您。”
“镯子是何时不见的?夫人几次看向手腕,这镯子应是珍贵异常,想必是常年戴不离手,怎会突然不见了?”
云雨遮山
叶氏一时难以启齿,可思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全数道来:“我嫁来何家这么些年,一直无个一儿半女,良药方子寻遍了都无用,前几日听说齐月山新修的大元寺求子最为灵验,我也想着去一试。”
叶氏顿顿,又继续道。
“昨日那些人来了之后,老爷打发了旁人出去,我也一时无事,便动了身前往大元寺。听闻去此寺须得万分心诚,怕扰了佛祖,是以这些贵重的身外之物不可多带再身上,不然则会不灵验。我这才摘下了这玉镯放于卧房的床头匣子里。待我从寺里回来,恰逢那些人前脚刚走,我回房打开匣子想把镯子重新戴上,这一打开却已不见踪影。”
“夫人把贴身仆从都带去了?”
“带了一个婆子两个丫头,都是平日里我贴身使唤的。”
裴谙棠陷入沉思,这丢失的镯子与何济延的死是否扯得上关系?
一阵急雨过后,浓黑的乌云依旧如打翻的墨般浸透了半边山头,鸟雀扑打着翎羽纷纷飞离枝头。
后院的花园中坐着一对主仆。
“小夫人,我们回房罢,外头风大。”
万妍的贴身丫头玉练绞着手指心慌起来,今日本就没看住人,且还在外人面前失礼。
待那些人走后,大夫人不知可会责怪打骂她们主仆。
谢临意在后面缓步跟着她们,这会儿也俏声走到了小花园里。
玉练四下张望,突见一位男子闯了进来,立即手足无措放声呵斥:“这是后院,你是什么人?!”
谢临意与她主仆二人离的甚远,没在意她说了什么,随手拿出一块顺来的官府的腰牌,口中淡淡飘出一句:“官府查案,四处转转。”
玉练仔细一看,见他并非俗人,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她一时涨红了脸,方才的呵斥相问全然消散,语气低缓结舌起来:“小人,小人拜见大人。”
“你的主子为何成了这般模样?”谢临意看着喃喃自语的万妍。
玉练自想与他多说几句话,不假思索就道:“回大人,我家小夫人原本不是这副样子的。”
提到这,她霎时眼眸低沉,像是回想到不好的往事。
“老爷原本很是宠爱我家姨娘,奈何主母夫人强势善妒,趁着老爷几日外出,以姨娘目无尊卑为由,想把她丢进西院的井里,因着这事,我家姨娘活生生地被吓疯了。幸好,幸好那次谭姨娘赶来相救,夫人也因忌惮老爷发怒,这才收手。”
谢临意对这些后宅里的琐事自然不感兴趣,奈何查案需要,不能放过千丝万缕中的细微末节,还是硬着头皮听完了。
“多谢了。”都问完了,谢临意没再去搭理玉练同他说什么,只身往正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