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相的拿了赶紧走,若是再胡搅蛮缠,可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为首那个男子叫王六,身材丰腴,一脸胡茬。
凌若元内心虽畏惧,但依旧上前辩驳,“我给你们卸货,说好了三十文钱的,如今却少了一半,哪有你们这般做生意的?你们不把我应得的工钱给我,我就不走。”
“和我们讲道理?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一声令下,身后几人作势正要冲上去。
“住手!”
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亮的女声,众人纷纷转身。
凌玉枝二话不说穿过这群人,挡在凌若元身前,笑道:“怎么?和你们讲道理讲不得,那不如我们去官府讲讲道理?”
满脸胡子的男人指着她面露凶光,“我告诉你啊,别在这多管闲事?”
“你雇人为你卸货,说好了一日三十文钱,如今却给了十五文工钱,你这般恶意欺诈的行径,告到官府,少则二十板子。”凌玉枝指了指站在她身后的凌若元,“他不敢报官,我可敢。”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微动,他们就是料定凌若元年纪小父母双亡,大哥又不管他死活,受了欺负威胁一番自然不敢去报官。
凌玉枝见他无动于衷,又道:“替人做多少事,拿多少银子,本就天经地义,你把该给的钱给他,我自然也没功夫与你们纠缠。”
王六身后的瘦高个在县衙门口看过那场热闹,如今看着眼前这女子有些眼熟,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附到王六耳边低语了几句,说这女子就是那小子的姐姐。生的牙尖嘴利的很,她那个无人敢惹的无赖哥哥就是因为她记恨状告,被一通板子打得几天下不来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六思索一番,极不情愿地扯下腰间的钱袋子扔给她,冷哼一声带着人散去了。
渡口上凛冽的风吹的人睁不开眼,凌若元低下头喊了声姐姐,声音中带着几分轻颤。
凌玉枝看着他脸上青紫的伤口,也不过是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年,她一时心头涩然。
随后她开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搞的?”
见他依旧低头默认,凌玉枝把那袋钱塞到他手里,走在他前头,“先跟我过来。”
卖花声煞
凌玉枝见他饥肠辘辘,撸起袖子又下了些面到锅里,再添了些柴火烧起了一旁的小灶台,过了一小会儿,在柴火的刺啦声中锅盖周围渐渐白雾升腾。
她往烧开的水里烫了两根小油菜。捞出后烧热锅又往油锅里打了个鸡蛋,厨房里溢满了煎鸡蛋的油香味。
凌若元坐在外头喝了口水,看着木盆里微湿的毛巾,起身把窗户擦得一尘不染。
井水微凉,凌玉枝打了瓢水洗了个干净的白瓷碗,拿着筷子往碗底挖了一小块猪油,舀了勺锅里烧开的热汤一浇,猪油融化后清亮的油花漂浮在奶白的汤上。
她往汤里放了一勺盐,滴上几滴酱油,接着把煮好的面沥干水捞出盛到调好的汤里。
根根分明的雪白面条就漂浮在油花四起的汤里。再切根小葱往上一洒,最后夹上焦黄的煎蛋和碧绿的小白菜往上一盖。
一碗简单的阳春面就做好了。
她就坐在那头看着凌若元吃,待一碗面差不多见了底,她才开口:“我可不信你脸上这是摔的,吃饱了罢?那就跟我说说。”
凌若元喝完了最后一口汤,终于放下筷子。
他本欲是不想告诉姐姐家里余下的那些糊涂烂账,姐姐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不能又连累到她。
可脸上的伤终归遮不住,只能仓皇说是夜里走路摸黑摔了一跤,奈何凌玉枝根本不信。
架不住她的一再追问,凌若元只能如实道:“是爹之前欠的外债,那些人要不到钱,就来家里搜刮一通乱砸……后来我去渡口想找点活干也好赚些工钱,结果王六那些人说好了给我三十文钱,转头却少了一半。”
凌玉枝心中一阵恶寒,这个烂人一走,还留了一屁股烂账给子女。
许是习惯了,凌若元刚吃完就欲把碗收进去。
“坐着。”凌玉枝按下他,从荷包里拿出些铜钱放到他面前道,“你先去药铺买瓶药擦擦。”
凌若元放下碗筷,匆忙推却,“姐姐,你更不容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我,我有钱。”
“当初呢,还得多谢你救我。我这铺面刚开,也缺些人手,你不若来帮我干活?我是绝不扣你工钱的。哦对了,若是抓到你躲懒,那就另说了。”凌玉枝一只手撑着脸笑道。
凌若元心里自是愿意,只是他也不知为何,姐姐好像跟从前不大一样。从前在家绣花摘菜的姐姐会护着他,凌顺东每次稍不如意,姐姐就独自全揽下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