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徽州府税改添砖加瓦!
仁君啊!
他连忙跪倒在地:“帅爷圣德恩典,草民愿将今日早朝所议,记录成文,劝说乡里!”
朱翊钧摆了摆手,示意左右将后者带离。
其人又是好一通三跪一揖,才跟着太监出了文华殿。
等人走后,朱翊钧才装模作样感慨道:“一道乌龙,竟让六县闹到这个地步。”
“吴大江挟持知县,给浙江、江西、福建、广东等布政司衙门发去飞报,声称休宁、婺源两县遭到一万多名歙贼的入侵,情况十万火急。”
“程任卿等人在婺源县成立之议事局,自任长官,捉打公差,支用粮米,调度火器,几与谋逆无异。”
“诸卿,手足同胞,挑拨竟只需区区不实之言,人言实在可畏。”
“朕若非念在帅嘉谟初衷不坏,早就挥动屠刀了。”
群臣等着重头戏,无心拍马屁,只敷衍地喊了几句圣君仁君。
好在皇帝并没有让人等太久。
只见皇帝招了招手。
一群太监又抬着一干木箱从侧殿走了出来。
群臣面色古怪——今天跟这些文书档案过不去了。
朱翊钧顿了顿,叹息道:“六县之事,非止六县。”
“帅嘉谟一人无心错算,便能引得徽州府同胞刀兵相向。”
“朕实不知,百人挑拨,会不会让大明天下,也如同六县之民一般,兴兵决战。”
随着皇帝一席话语,太监们已然打开了箱子,内中竟是一沓一沓的报纸。
汪宗伊见状,眉头紧皱,扭头看向通政司的班次。
可惜的是,今日通政右使掌新闻版署周子义,并不在廷上。
“这是南京新闻版署近日查封的‘妖书’,还不曾在市面上通行,诸位能见便是有福了。”
朱翊钧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太监们传递报纸。
群臣养气功夫极好,默默等在原位,只有思绪不断发散。
妖书案。
皇帝能以这个词称呼,只怕措辞癫狂无比——要知道,当初谭耀散布揭帖,辱骂皇帝和张居正,都没得到“妖书”这个荣幸。
思索的功夫,报纸已然发到了内阁手上。
张居正就这样卷在手里,看也不看。
申时行暗道皇帝果然与元辅通过气,他摇了摇头,低头展开手中的报纸,只定睛一看,申时行便错愕不能言语。
不止申时行,王锡爵同样怔怔入神。
宛如瘟疫一般,凡接到报纸的廷臣,无不震骇难言,不能自已。
随着群臣交头接耳,文华殿内嗡嗡之声愈来愈大。
妖书!
果真是妖书!
一份份报纸在同僚之间传阅,不过只扫过一眼标题,便要堕入无尽深渊。
曰,《清丈清丈,取南人于锱铢,用北人如泥沙
曰,《南境之膏血骨髓,养北地之贪官污吏。
曰,《皇帝非独北朝之君,何忍戕害南朝之民?
……
林林种种,尽是此类!
文华殿内似有一阵阴风吹过。
夏日晌午,寒得无数朝臣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