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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这一事实后,曾泰那张黝黑的脸庞愈发阴沉,
他转向身旁的随从下令:“速去五城兵马司,将那酒楼的店小二带来,我要审问他。”
随从点头应答,很快就带着几个兵士押着一名惶恐不安的男子返回,
此人正是酒楼的店小二。
酒楼的东家,在火灾次日便投秦淮河自尽。
这场火灾不仅波及贡院,还烧毁了周边数间民宅,造成了数条人命的惨剧。
面对足以令家破人亡的巨大损失,以及可能牵扯的人命官司,东家选择自尽或许是一种解脱,
但这也使得线索就此中断一半,仅剩这名惊惶失措的店小二。
曾泰盯着神情恍惚的店小二,清了清嗓,沉声询问:“火灾当天,酒楼内可有异常情况发生?”
店小二急忙摇头,但在曾泰连续追问下,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赶忙回答:“回禀大人,那天……那天早上有个客人借用过我们的茅厕……”
“不过他很快就离开了,除此之外,真没有别的怪事发生了。”
听到这个信息,曾泰精神为之一振,紧跟着追问下去。
店小二回忆道:“大约……是巳时二刻左右?”
他皱着眉头,犹豫不定地说了个时间,看到曾泰面色微变,立刻补充道:
“大人,大人!我当时在打瞌睡,实在记不清确切时刻了。”
“不过肯定不超过巳时半。”
听到这个时间,曾泰并未表现出获得新线索的喜悦,脸色反而更加沉重,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起火时间几乎是午时。
即便是最顶尖的高手,也无法在一个时辰之后,隔空点燃如此猛烈的大火。
正当曾泰准备继续追问时,
一阵嘈杂声从楼前传来,伴随着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犹如毒蛇吐信般响起:
“曾大人果真是刑名出身,这是要抢夺愚弟我的位置吗?”
“不如愚弟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让曾兄来试试如何?”
伴随这声音出现的,
是一位身着紫色官袍、身材修长的高官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身后簇拥着众多刑部属下的官员和胥吏,如同潮水般涌入火灾现场,
迅速分散开来,各司其职地展开勘查。
“原来是你,开大人。”
见到来者走近,曾泰不退不让,拱手回应,语调平缓却又坚定。
“此事发生在县试之初,对县试首日的影响不容小觑。”
“尤其是在京畿重地,更需高度重视。”
曾泰言辞犀利地反击回去,但脸色却显得格外严肃,
显然,眼前这位紫袍高官让曾泰也感到十分棘手。
窦澈则在一旁静观其变,
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已经辨认出来者的身份——刑部尚书开济,
一个性格独特的人物。
不出所料,此时开济发话了:
“正是因为重视,本官才会亲自赶来。”
“倒是曾大人,虽曾在幕僚时期精研刑名,但这并非为官之正途。”
“曾大人若真心关切此案,可在一旁观摩,以免不慎破坏了重要线索。”
瞧着曾泰一脸无奈的表情,窦澈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开济这个人可谓极其另类,
他曾是察查帖木儿的书记官,
也就是被誉为“天下奇男子”王保保的父亲。
元朝灭亡后,此人竟转而考中举人,在翰林院苦读多年,
如今他是朝廷中唯一一个真正涉入胡惟庸案后,仍能稳坐六部尚书高位之人。
当年从开济府邸搜出的,与胡惟庸往来的信函,足足装满了三大箱。
若不是这些信函内容仅限私人交流,并未涉及胡惟庸叛逆之事,
恐怕开济早就因胡案而遭斩首,成为最早一批受罚之人。
然而,开济被革职后不久又再度启用,
抛开其情商与品德不论,单就才能而言,在朝堂上堪称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