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前宋一样被文官掌控,北元反攻时,大明能否抵挡住蒙古铁骑的强弓?朱标不知道,这些设想在历史上已成为事实,只是入侵者是另一支异族。
既然发现了这个危险,朱标决不允许它成真。但他想到自己可能误入歧途,差点将大明推向深渊,脸色变得苍白。
他呆坐在那里,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如果不采取强硬手段,真的无法遏制这种风气?”
“当然不是。”窦澈见朱标魂不守舍,木讷如鸡,主动为他倒茶,淡然道:“我早说过,皇帝和太子的想法都是垃圾。”
“如果按皇帝的打算,用雷霆手段一刀切,你信不信,从此大明再无一心为国的忠臣。就算再出一个岳飞、文天祥,结局也好不到哪去。”
见朱标回过神,窦澈微笑道:“太子说的没错,起初用这种方法调整计算误差,确是无奈之选。”
“不论是前元还是现在的大明,税收系统从来不是孤立的。地方官员事务繁重,计算出错在所难免。无奈之下用空印文书,也是特定环境下最小代价的妥协。”
“不解决这个问题,所有改革都是空中楼阁。皇帝再苦口婆心,雷厉风行,只会引发文官系统的强烈反弹。”
窦澈摊手,一脸无辜。“县令既要管理户籍,又要操心农耕,还要负责税收核算,以及各种杂事。他们是大明最基层的官员,要他们理解高层的困扰,岂非痴人说梦?”
“所以,皇帝和太子要解决这个问题,手段可以强硬,改革可以大刀阔斧。”
“但前提是要找到更有效、更合适的税收办法。否则,每一道政令,斩断的不是贪官污吏,而是大明的根基!”
看着朱标对他的出身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好奇心,朱标立刻变得口吃,语无伦次。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清楚地察觉,窦澈对大明的归属感并不强烈。即便在提及他的宗室地位时,他的言辞中更多的是调侃而非敬畏。
于是,朱标巧妙地转移话题,急切地追问:“有什么途径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现在正为此事头疼呢。”
“快告诉我,这事究竟该如何应对?”
“今年是否先加强监督,等我们制定出完善的税制方案后再做决定?”
然而,朱标提出的缓兵之计却让窦澈冷笑了起来。
“别想了,我告诉你,如果今年你们无法控制税收,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话。”
“明年想治理空印文书的难题,只会比现在难上百倍。”
朱标猛然一震。
“为什么?”
窦澈冷笑一声:“原因简单,郭允道要离职了。”
“郭允道?”
窦澈点点头,打了个呵欠说:
“郭允道年底该退休了吧,我记得他已经接近七十岁了。”
朱标下意识地点点头,脑中灵光一闪,瞪大了眼睛。
“明白了?”
窦澈斜睨着他问。
朱标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声音变得干涩:
“对,等郭允道功成身退,其他人可以说是在执行命令,追回之前的损失将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更不可能因为此事大动干戈。”
“关键是,郭允道一退,无论谁接任户部尚书,短期内都无法大刀阔斧地改革,那样只会重蹈覆辙。”
窦澈满意地拍拍朱标的肩膀,感慨道:“正是这个道理。”
“而且,事情越拖,对他们越有利。那些洪武年间的官员一旦习惯了这种操作方式,改革时就连摒弃旧习的借口都没了。”
“除了采取强硬手段大兴狱事,没有别的出路。”
朱标面色凝重,窦澈则沉默不语。
事实上,谈到这里,窦澈也深感感慨。
洪武四大案看似朱元璋占据上风,却摧毁了新王朝的活力。等到朱允炆登基,文臣武将无人可用,甚至让朱棣这个藩王得以颠覆天命,根本原因是朝廷对皇权的消极应对。\"
自那时起,明朝皇权与臣权的斗争从未停止,最终催生了东林党这种肆无忌惮吸食朝廷的怪胎。
不知过了多久,朱标回过神来,正想询问解决方案时,听见外面传来尖细的声音:
“窦大人,该去坤宁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