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是的,冬天悄悄地来了。
跟儿子通完电话,王小能就练鞭。他也不知道这条鞭是什么材质,通体墨黑,黑得发亮,坚韧无比,却又柔软得可以将它缠在他腰上。即使在冬天里,它照样是那么柔软。
王小能的客厅成了他的练功房,客厅空荡荡的,桌子柜子都没有,唯一的一张沙发也被王小能挪到了餐厅那边去。
王小能正练得起劲,电话响了。王小能走过去看到来电显示是朱碧兰的,就随电话响着,不接。好几次他都想拉黑朱碧兰,但是想想毕竟同学一场,她又没有得罪过他,还是算了。
朱碧兰看到打电话不接,又给王小能发信息:大县长,这么晚了,还在忙工作么?工作虽然要紧,也要注意休息,注意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哦。
王小能看都没看那条信息,直接删除。
朱碧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探到了王小能目前的点点滴滴,知道他离了婚,是个单身汉时,朱碧兰先是惊讶后是浮想联翩,甚至想到马上跟她这个平日里懒懒散散、不思上进的懦弱老公离婚,让自己也变成个单身女人,这样就很可能会有机会成为县长夫人!因为她自以为王小能对她印象不错。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县长夫人,朱碧兰变得很兴奋。但是一想到以前“那个领导”现在在市里工作,她又有点害怕知情人会把她跟“那个领导”的事捅出去,如果王小能晓得了她的故事,应该不会跟她结婚。想到这里朱碧兰又有点懊恼,那天同学聚会时看到有些农村的同学都比她过得好,她是很嫉妒的,是很不满意自己目前的生活的。人家一个个都开上奔驰宝马了,她却还开着辆小电驴,聚会那天她都不好意思开去,是搭乡长开的公车去的。
朱碧兰很不满意她这个碌碌无为的丈夫。这几年单位里的人大多数都有第二职业,搞种养呀做企业呀经商呀做电商呀,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就她这个孙大义什么都不想干,两口子就靠那点死工资过日子,去年勉强说服他到县城里去买了套房,拿一个人的工资来过日子,一个人的工资来按揭,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看人家一身名牌,自己却成天在网上淘那些“品牌特价”,明明知道那些是假货,却不得不因为钱的关系去买,背个包包出去跟做贼一样,生怕人家眼尖一下看出这是假货。朱碧兰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恨“那个领导”,认为自己今天的不幸福,完全是“那个领导”一手造成的。他玩了她十年,让她虚度了十年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到头来非但没有被扶成正室,也没有当上官,还仓促地与一个外地人孙大义结了婚。
当年结婚时朱碧兰还是比较满意的,认为两口子都在政府里工作,工作相对来讲又轻松又稳定又体面,小日子也还算过得去。但是时代在发展,特别是近几年来别人的生活质量都在突飞猛进,唯有她们家,一如既往,两个人都没升职,除了例行的加工资外,家庭并无半点其他收入,朱碧兰心里就越来越不平衡了。参加了这次高中同学聚会后,她就更不平衡了,觉得自己太落后了,太跟不上同学们的致富步伐了。
朱碧兰有点想去找“那个领导”,要求他给自己安排个领导职务,但是她又想到这个要求如果早在他提出来要跟她分手时提就好了,现在去提恐怕人家都会讲不认识她。想到这点朱碧兰又懊恼又后悔,后悔自己当年的单纯善良,当年若是威胁他一下,他恐怕不得不从。当年朱碧兰只是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他官越当越大,自然会有自己的好处。哪知道他一拍屁股走人,到市里去了,给他写信连信都不回。而自己成了家,又不敢不管不顾地闹,生怕真闹得个满城风雨的话,会搞得两败俱伤。
现在朱碧兰想到自己目前的生活,越想心里越有气,越想越觉得要去“搞”一下“那个领导”心里才平衡。于是连夜奋笔疾书,揭发“那个领导”生活腐化堕落,行贿受贿。
信发出去后,朱碧兰又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后悔,生怕上级真的调查起来,把自己也搭进去。但是信件发出去后半个月了,一点动静没有,朱碧兰就又舒了口气,认为还是要从王小能这里找突破口,才是比较现实的事。
韦志高的果园在孙文利和廖国庆的帮助下,很快选好地址就开始建园了,他承包了胡晓琴他们村的一片丘陵。这片丘陵有几个小山包,近一百亩这样,原来种有茶树,但是多年无人打点,茶树都老化了,也死了不少,茶树林里的野树都比茶树长得高。这片茶树林原来分到了十多户人家,胡晓琴跟他们一说,大家都同意承包出去,因为他们这些人家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外出打工了,老人在家,无力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