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菁宓在西侧屋待了一会儿,惦记着自己之前给裴牧画的画还差些许色彩便能完成,于是回了正屋。
然而她刚执起笔,蔷薇便着急忙慌地从外跑来。
“殿下...”
“殿下...”
周菁宓瞧她急匆匆的模样,轻声道,“慢些跑。”
蔷薇却顾不得别的,风风火火跑进来,脑袋伸出去四下望了会儿,又急忙将正屋的门关上。
“殿下,我发现一件大事。”
她双手撑在桌案上,累得直喘气,但眼神却格外认真。
周菁宓将笔放下,让芍药给她倒了杯水,这才说道,“何事?”
蔷薇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过后,周菁宓那张精致莹润小脸的笑顷刻间顿住。
但又很快重新扬起唇,朝蔷薇道,“不可能的。”
蔷薇很急,“殿下,我亲眼所见!半点做不得虚假。”
“来开门的是个年轻女子,旁边还有个三岁左右的女童。”
“驸马一看到那女童,就弯腰将她抱起,还给她带了糕点,他们三人,笑得...”
可开心了。
但余下的话她没说出来,因为一旁的芍药看到自家殿下的神情,拉了拉蔷薇的衣袖,示意她莫再说了。
周菁宓绕过桌案,来到圆桌边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口,像是要压下心头那些难以言喻的情绪,这才开口,“我相信他。”
“殿下!”蔷薇急得不行。
她若不是今日上街采买偶然看到,亦绝不会相信。
但这些都是她亲眼所见,她不希望自家殿下一直被蒙在鼓里。
“殿下,”一旁的芍药轻声开口道,“不若您亲自去看看?”
旁人说什么,都抵不过自己的亲眼所见。
周菁宓抿了抿唇,终是点头,“马车换一辆。”
“是。”
芍药和蔷薇明白,若要去,自然得低调。
周菁宓换了一身素净衣裙,从将军府侧门而出,弯腰上了辆造型普通的马车。
马车辚辚而行,蔷薇亦是换了身衣衫,一身粗布麻衣,坐在马车前边指路。
清远街是条不算很宽敞的巷道,由青石板铺就而成。
巷道内错落着几处院子,看外观,是普通人家的样子。
巷道斜对面有一家客栈,许是正巧有外地商客落脚,灰白的客栈墙边亦停了一辆马车。
周菁宓命车夫与那马车停在一块,便没那么显眼。
这一处正好可以瞧见蔷薇所说的那处院落门口。
马车的车帷微微掀开,周菁宓抿紧了唇,清凌凌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处看。
那双藏在衣袖之下的纤纤细指,紧张得绞蜷在一起,手背上被自己抓出几道红痕,却浑然未觉痛感。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院门终于缓缓打开。
一双黑靴迈了出来,紧接着,是周菁宓再熟悉不过的那身褐色劲衣。
再往上,是男人那张冷峻硬朗、五官深邃的俊脸。
他手上还抱着那个小女娃,惯常冷肃着的眸光此时此刻柔和非常,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小女娃裂开嘴笑着往他怀中躲。
他站在门口,与那年轻女子面对面,二人低声交流了几句,神色温和。
年轻女子从他手中将小女娃接过来,小女娃恋恋不舍,不肯松手。
他长指轻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脸颊,哄了几句,小女娃这才听话。
秋日的阳光金灿灿的,落在巷道之中的青石板路上,有些被院落墙头伸出的枝丫挡住,被裁剪成斑驳不一的光点。
周遭很安静,静得周菁宓彷佛能听到那扇门关上的声音。
她眼见着裴牧头也不回地往巷道另一侧出口走去,一颗心像是被拉拽入深不见底的湖渊之下。
溺住了,难以呼吸和挣扎。
她缓缓放下车帷,低声道,“回去吧。”
“殿下...”
蔷薇踌躇着开口。
她的本意是不想让殿下被蒙在鼓里,可是现在真的见到了,得知这一切都是真的之后,看到殿下这般失魂落魄的神色,她心头亦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周菁宓摇头,“不用担心。”
车夫调头,马车往将军府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刻,原本应从巷道另一侧出去的裴牧却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猛地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