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清听到袁小芹声音的一瞬便知道出事了，那恐怖的威势，已经完全超越了她，正是仪式失败导致的短暂提升。

她正要拉下口罩，被头发包围的宁烨突然紧紧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有所动作。

李寻清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她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她反抓住宁烨的手，迅速用手指画下一道竖和一个圆，随后放手，由他去了。

邓明玉两手死死捂住嘴巴，眼中难掩恐惧，在一旁的软垫上看着前方张胜的后背，微微颤抖。

张胜摇头晃脑念叨着经文，完全沉浸进去，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超然世外，精神避世。

十分钟...

宁烨转头，毫不畏惧地看向被附身的袁小芹。

他与袁小芹，或者说张捷对峙，相距不到五厘米，宁烨可以清晰看到她铁青的脸上一块块血液淤积凝结的紫斑，冷汗从额头上滑落，他狠狠瞪着张捷，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不如听我说几句，你再做决定不迟。”

话音刚落，他便明显感觉到身上头发覆盖的速度缓和下来。心中顿时狂喜，但只过了一瞬，恐惧便如潮水般涌来，顷刻间把喜悦的土堆冲得稀巴烂。

比第一次见到时还要强烈的极度高压倾泄在他的肩膀上，发丝如同无数细长的软蛇，钻进他的衣服里，缠绕在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视野内漆黑一片，只能直面面前恶鬼狰狞的脸庞，此时他感觉这世上只剩下自己，要面对如此恐怖的东西。

是面对吗，还是等待被虐杀，汪颖挣扎惨死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

不行，我做不到，谁来救救我，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妈妈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帮我擦鼻涕...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都给我去死吧！怎么样都好，杀了我，我这么害怕，让我痛苦漫长的死掉，不然我白害怕了吧你个混蛋！

我们做杂碎豚骨拉面吧，我新发明的哦，掏出我的胃，拧出豚骨汤汁，大腿上开一个洞，用静脉血调味调色，浇上动脉血做的面汤，把内脏洗净切细条，放进汤里，还要一点蒜末调味，所以切下指甲剁碎，撒在上面。

再把肉捆紧，榨出血水，一片片切下来，头发可以作木耳，拿一半熟蛋放在上面，当当，杂碎豚骨拉面大功告成。

头发可以捅进我的眼缝，用力搅拌，加一点糖，热乎乎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就做好啦。我也想喝一口...

椰子姐姐，我好不好吃呀？

有点累，感觉睁不开眼，还是睡一觉吧，睡吧，再也不要醒过来，好痛苦......

全都是你的错，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吧，怎么能全都推我身上，

那让他去死吧，死哪里都好。

对啊，让他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啊！！！啊啊啊！！！

噔！

宁烨猛然睁眼，眼白上满是血丝，浓重的眼袋显得十分疲惫。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突然加入，在他耳旁怒吼，一开始互相争吵，然后达成统一，催促着去死。此时尖锐的耳鸣从耳道插入脑海，声音越来越高，没有消散的迹象。

要谁死...

从头发覆盖身体的情况来看，时间似乎没过去多久。宁烨掐住大腿上的肉狠狠扭动，剧痛让他强行打起精神，耳鸣渐渐变小，感觉没有那么恐惧了。

只有两张牌，必须戳中她的痛点，一定要谨慎。

“我能理解你杀死那个男生，”宁烨低头，没有看她，声音干涩沙哑，“受够了被男人侵犯，他怎么能玷污你倾心培养的第二个自己。”

张捷没有动作，只是用翻白的眼睛注视着他。

“但你现在不是可以随杀人的鬼魂，而是活生生的人，你成功了，占据了袁小芹的身体，以后你就是袁小芹。”

“我们不能死，我们没有出去，你就暴露了，你的努力，你的梦想，什么都没了，会有越来越强的人过来，直到你被驱逐，那你占据这个身体的意义在哪里。”

宁烨抬起头，眼神坚定，直视她的双眼，“我们同生共死，我们死，你也死，我们活，你才能活。”

身上蠕动的头发渐渐停止动作，宁烨不动声色，心里则松了口气，只要能拖够时间，李寻清应该有什么后手。

砰

张捷突然双手抱住他的脸。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