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她……从前的她……
他说的玩笑,她不敢当真。
一阵风吹开帘子,云乔看见那被带进官衙的老妇人,想起她方才为女儿之死泣血恳求时的模样,目光空了瞬。
萧璟手中文书敲在她额间,出声唤她。
“好了,回神了。想什么呢?呆愣成这般样子。”
云乔低首苦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个死去的姑娘,比我要幸运。她死了,她的母亲拼着性命也要为她讨个公道,可我的母亲,却不会这般,或许她只会想,怎么将我的死,换得最丰厚的报酬,好对兄长一家有所裨益。”
萧璟眉心微蹙,想起那日在云家瞧见的云乔亲生母亲,是如何待云乔的。
静默几瞬后道:“云乔,或许有些人,生来就是六亲缘浅的。他们不曾真心疼爱你,那你何必在意他们呢?”
他想,他是这样,或许云乔也是这样。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难道寻常百姓家的父母,也会如同皇族一般,将自己的骨肉,从头到尾都当做可以利用的商品。
有用的时候,就做出一副好父母疼爱自己的姿态,没用的时候,便一脚踢开。
好似骨肉亲情,永远都在被利益裹挟着。
萧璟话音落下,云乔低首苦笑。
她想,他是当朝太子,皇后嫡出,自幼万千尊荣,又有帝后疼爱,当然不懂,始终没有父母亲人处,求得过疼爱的孩子,有多么难以释怀。
“殿下天潢贵胄,得帝后疼爱教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必从来都顺风顺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然不明白我的感受。”
萧璟怎么会不明白,他的确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他在父母亲缘上,并不比云乔幸运多少。
风吹的帘子摇晃,云乔的鬓发也微乱。
萧璟瞧着眼前低垂着首的小娘子,哑声低叹。
索性倚在了一旁车壁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错了,我不是皇后亲生,只是她膝下养子,至于父皇,他只在意哪个儿子更有用。”
萧璟话落,饮尽杯中酒,不再言语。
云乔听着他话语微愣,目光在萧璟脸上打转。
萧璟不解的挑眉,纳闷道:“这般瞧我作甚?怎么,来得路上偷看的还不够?”
他一路闭眼假寐,却知晓云乔时不时侧眸瞧他的事。
云乔被人抓包,面色微窘,低垂着脑袋,嘟囔道:“只是觉得,你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萧璟哑然失笑,伸手捏了她下巴抬起,不许她低头,问道:“是吗?那你想象中的孤,是什么样?”
云乔咬着唇,不肯答话,扭着脖子想避开。
“躲什么?问你话呢?你眼里的孤,是什么样子?”
那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太过强硬,云乔躲不开。
却又不敢答他的话。
还能是什么?无非是见色起意,浪荡滥情,一生顺遂的太子爷。
云乔没瞧见过萧璟的另一面,她看到的萧璟,柔情也好,浪荡也罢,都是在男女情事之上,至于旁的,云乔全然不知。
可今日,云乔突然觉得,他好像,好像从天边遥远又陌生的星宿,成了落进眼前井水中的月影。
……
马车停在东宫门前,萧璟同云乔前后下了马车。
东宫前头稍远处,立着几人,远远朝着东宫门前张望,萧璟察觉不对,抬眸看了过去,认出了那些人。
突地捏着云乔肩头,将人转了个身,背对着那处。
云乔疑惑不解的看向他,萧璟面色没有分毫变化,唇边挂着笑,低声道:“你先回去,书房里那几块儿墨石,都是你今日的活计,好生磨完了,孤回去查验。”
话落就让下人引着云乔回去。
直到云乔被内侍带进东宫,他才摆手示意门房的护卫,去将那人带过来。
来的是云乔的母亲和兄嫂。
云乔那嫂子还是一惯的口灿如莲,好一顿求饶告罪,说自己一家是来寻云乔,求云乔原谅的。
她那相公也是在旁赔笑,连连应是。
只是一旁云乔的母亲,始终闭口不语。
萧璟目光越过云乔兄嫂,落在云乔母亲身上。
云乔那嫂嫂察觉到,忙拉着云乔母亲双手。
急切道:“娘,您快同殿下说说,咱们真是实心实意不见就不见,小妹可是您亲生的啊。”
云乔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