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着眉眼,瞧着洒在地上的冰冷月色。
萧璟步步走近,鞋履踏在月光倒影上。
云乔眼看着萧璟鞋履踏在月光倒影上,闭了闭眸没说话。
她有些累了,没工夫应对萧璟。
萧璟缓步行到她跟前,屈膝折腰,半跪在了软榻前头。
云乔闭着眼眸,瞧不出他此刻的姿态,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萧璟取出身上帕子,拎着她脚踝,擦了擦足底,掌心攥着她足心,
眉心微蹙道:“天气转寒了,怎么不穿罗袜,受了寒气,又要生病……”
云乔眼睫微颤,紧咬着唇瓣,不明白为什么萧璟而今总是装出这样一副模样。
他唱戏的功夫实在太好,以至于她时常瞧不出他的真面貌,看不出暴虐无情的他,和温柔垂怜的他,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也总不可自控的想起,扬州时,那段甜蜜美好短暂存在又被残忍撕碎的过往。
一想起,爱与恨就在心头交织翻涌,折磨的云乔,无比痛苦。
云乔腿儿轻颤,足底冰冷。
萧璟的掌心却温热。
他用了几分内力,将热气儿从自己掌心送进云乔足底,暖着她双足,也暖着她身子。
姿态温柔爱怜,满是照拂疼宠。
云乔紧咬着唇,悄无声息的抹了抹眼泪。
她睁开了眼帘,伸手,握着他手指,一根根掰开了来。
云乔没有言语,浑身却都是抗拒。
萧璟并未动气,由着她掰开后,收好帕子,起身立在她跟前,垂手瞧着她道:“云乔,这月十五,东宫有场宴会,你日日呆在家里也闷,届时,我带你去瞧瞧好不好?”
晚风吹动阁楼的帘子,
萧璟低眸瞧着手中泛起涟漪的茶水。
抿唇静默良久,
总算开口。
他启唇道:“她和沈砚的女儿不在跟前时,
她都这样心心念念,
若是真将那丫头接到她身边,她眼里心里,自然更会都是从前,孤见不得她心心念念过往。”
并未采纳嬷嬷的提议。
嬷嬷听罢还欲再劝,张口道:“怎么会呢殿下……女儿是女儿……前夫是前夫……”如何能混为一谈。
女儿是女儿?前夫是前夫?可那女儿偏偏是云乔和前夫所生。
云乔越是挂念惦记她那女儿,萧璟就越是怀疑云乔心里惦念沈砚。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听嬷嬷的话,摆手阻止了嬷嬷再说,话音低沉道:“此事绝无可能,嬷嬷不必再多言。”
冰冷的声音落下,嬷嬷就是憋了一肚子的劝言,最终也只能咽了回去。
萧璟话落后,目光又透过窗棂望向在屋内的云乔。
抿了抿唇,低叹了声道:
“既是思念家人,将云家的人接来京城就是,孤记得她母亲和兄嫂都在扬州,安排护卫去把人接到京城安顿,这月十五东宫宴会上册封侧妃,她娘家人在也好。
她那哥哥是个不中用的,想必扶不起来,交代护卫去接人时瞧瞧她家里侄子如何,若是可堪培养,把人送去书院里读书,莫常在云家养着,来日,或许也是云乔依靠。”
萧璟的确是在费心为云乔考虑,不仅想给她身份地位的体面,更想让她来日能有所依仗。
他是储君,来日继位,甚至或许都等不到来日继位身边便会有旁的女子。
云乔出身太低,京中但凡一个贵女,就能压她一头。
就连萧璟自己也无法保证,他能一辈子如今日这般护着她。
红颜弹指老,来日恩情断绝时,依着云乔的身份,怕是必定艰难。
他此刻在意她,便不自觉的,想要多为她的来日,做一份安排,也多给她留一条退路。
世人眼中,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娘家兄弟子侄,是她在婆家的底气。
萧璟长在这样的世道,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故而今日才如此安排。
可他不知道,之于云乔,娘家,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家。
她没有真正的家,她只是被那些所谓血脉相连的家人,当做货物一样养大贩卖罢了。
此时的扬州云家,正是一片愁云惨淡。
云乔哥哥实在是不中用,把家里的财产败光且不说,眼下还将家里的一应物件都典当了出去,一家子把祖宅都要卖了去,眼下正收拾的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