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去村前池塘,掌灯时分都没回来。
夜幕降临时,天下起大雨,蒲友诗敲着盲杖,打了油纸伞,想去村里找灰发男孩,却被屋内老人痛苦的呻吟声叫住了。一场秋雨下得她旧病复发。
她躺在榻上,痛苦之后突然容光焕发。
窗外的雨下得淅淅沥沥,老人侧躺凝望着案上的灯光,开始说胡话:“海城,海城,海城,海城呀……”
“海城?”蒲友诗疑惑道,“是谁?”
“海城,海城是我第一个儿子呀,”老人做抱襁褓的模样,发出咯咯的笑声,“海城长得可好看啦,他有一双瑰丽的深红色眼睛。”
“那就是我爷爷吗?”蒲友诗讶然。
“可是他除了这双眼睛,其他的长得太像那个混蛋了。”老人摇头,越摇越用力,“太像了,太像了,我一看见海城就很生气,所以他长到十三岁我就把他的脸划花啦,他弟弟躲在松树后面哭。”
“老头扇了我一巴掌。”老人说得极其委屈,眼眶里甚至隐隐泛起浑浊的泪花,“明明不是他的亲儿子,为什么要打我?”
蒲友诗不知作何回答。
窗外浓墨似的天空来了一道沉默的闪电,把老人的脸照得惨白。
“后来老头死了,海城要去京城参加春试,”老人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嘶哑,“早上,我给他磨了豆浆。海城高兴得哭了,他要喝的时候,碗被他弟弟抢过去摔在地上。”
惊雷落下,宛若瓷碗碎在地面。
“海城坐的船飘远了,我二儿子跪下来求我不要杀他。”老人眼角流下一滴眼泪,“我没有杀他,他坐的船沉了和我没有关系,人都死光了也和我没有关系。”
“我二儿子不相信我,把我丢在村子后面,不给我饭吃。”她的眼泪落进干枯的白发里,“我想喝水,海城的媳妇用扫帚把我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