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烛伊深吸一口气。
看向身后的一切——这里是不老梦。
他们的灵魂都在这里,他们都还在,所有的经历所有的一切都还在。
烛伊微笑。
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有了大家的力量,她可以确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找到十方镜,送身后的人回去。
烛伊回眸看向身后的人。
记忆似乎回到了初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那天的雨下得朦朦胧胧,如同从天而降的纱帘,摇摇晃晃,闪闪亮亮。空气里满是清新的味道,混杂着寒气与花开的声响。
巨大的菩提榕树在小雨中淅淅沥沥,八苦河上旋起涡轮,慧桥上白罩提灯灯影摇晃,一身墨蓝长袍的莫之恒就那样静立于满天小雨如酥中。
忽的,菩提榕树上发出一道灼目的白光,之恒被逼着后退,只见那白罩提灯上的烛光也越燃越烈。
烛光照射之下,那蜿蜒盘旋了几乎整个苍穹的菩提榕树的影儿竟恍若一个妙龄少女一般。
雪白的烛光渐渐聚拢,成为她身上翻飞的白色长裙,她只迷茫的看向面前的人儿。
“你是谁?”她就那样侧过头去,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就连肩头滑落的衣袍都不曾察觉。
之恒微笑:“你又是谁。”
“我是菩提榕树的果实,是星痕选出来的灯使。”我笑着向他炫耀,可之恒却在问我名字。
“我为你起一个可好,灯照菩提现伊人,从今天起,你叫莫烛伊可好。”
因为不明白,又因为曾经听树婆婆讲过人世里的孝道,我毫不犹豫的叫他爹爹娘亲,着实是吓到了他呢。
我那是还不知道,心里的甜蜜,心里的依赖感是因为对他心动。
他微笑着如同大哥哥一般替我理了理鬓角的发,后又替我整理衣裙。莫之恒冰凉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我的皮肤,让我红透了脸。
之后,我带他去见了树婆婆,我知道他不会一直留在我身边,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开。
“我一定会回来。”莫之恒的声音打断了烛伊的回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上一片冰凉,竟是哭了。
莫之恒上前抹去她的泪,柔声劝慰:“乖乖等我。”
那一次,烛伊没有任性。
“好。”
那一次,莫之恒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再见到他时,是烛伊再次打算同景湛拼命的时候。
然而那个时候烛伊早已失去了先前全部的记忆。
那次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唯有一个少年仍旧清醒,一身墨蓝色的长袍恍若夜空一般深邃,银色的丝线蜿蜒盘旋,于那身长袍上绣着一条盘旋的巨龙,随风恍若舞动一般。
少年的眸子是真正的让人窒息的鎏金色。他就那样深情的望着怀里的人,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他笑:“阿烛,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你还是这么傻,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你是否就要和景湛同归于尽了?”
那个怀抱,温暖的几乎将她溺毙。
原本她已经看遍了情爱,却因为那个怀抱而变得一塌糊涂,她逃不掉了,心里的感觉越发的惶惶不安。
大雨不停的冲刷着舞容城里的一切,像是想要洗清一切的罪恶。冷风呼啸着,却无法将莫之恒的衣摆吹动半分。
烛伊再醒来时只觉得周身一片温暖,像是被什么人紧紧的护在了怀里一般。这种感觉让她很安心,甚至有些依赖,直觉告诉她周围一切安好,可意识却强迫着她从那个温暖的怀抱里走出,步入雨中。
她咬紧牙关,紧蹙着眉头,模糊中只能看到一道墨蓝色的身影,银色的巨龙在他的衣摆上飞旋。
“你是谁。”
烛伊就那样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
菩提榕树化身的她本是没有心的,可却在看到面前人的一瞬间,像是灵魂被点燃,炽热得让她自己想要逃避。
内心底的悸动告诉烛伊,她认识面前这个如月如雪的人儿,可脑海中,却连半点些微的印象都不曾有。
如果真的是极重要的人,又岂会一点都不记得……烛伊深吸了一口气,白皙的手紧握着手中的灯柄,幽微的灯火有了些许的颤抖。
“阿烛,对不起。”让你等了我这么久。
莫之恒的眸子里满是愧疚与深情,洋溢在那双精致的鎏金瞳仁里,让人不自觉的将其当成是信仰。
天知道,她有多想知道所有的一切。
烛伊就那样一路直奔八苦河慧桥。淙淙的河水在脚下蜿蜒盘旋,裙摆上的红莲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