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长剑扬了扬手,烟岚的咽喉瞬间被镖刃划破,豆大的血珠滚落,君烟岚被惊得声音里染上了哭腔:“君,君撷,你别管我快走!”
君撷不由得一愣。
这句话……好熟悉。
“我跟你们去。”君撷深吸一口气,将双剑插好,又幻化回之前的白玉笔,望向面前的六人,道。
“都带走!”
四人上前,将烟岚和君撷反手牵制住,后又用黑纱遮住他们的眼睛,将其带上了马车。
君撷和烟岚被人一路反绑着双手来到城外一条悠长静谧的小巷中,后又拐入内室。
两个人被迫跪在地上,摘去眼纱后适应了好一阵才勉强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一处荒了的佛寺,整个寺内满是厚厚的灰尘,佛像上结着蜘蛛网,供台上的红烛早已熄灭,香台上的香灰撒了一地,隐隐约约可见一身着紫色长裙,头戴的斗笠的女子坐在一旁,手中紧握着一截断裂了的幽蓝衣袖。
“可是君撷公子来了?”那女子幽幽地道。
她抬眸瞥见君撷肩膀上的伤,连呼吸都不由得一颤,她咬牙,一巴掌打在中长剑的侧脸上,咬牙道:“谁让你们伤他了?!”
“属下办事不力,请夫人责罚!”中长剑回脚踹了身后手持长剑的少年,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猛地跪在了地上。
“废物。”那女子咬牙,手指间燃起一股幽蓝的雾气,反手打了出去,那中长剑受不得这一击,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他悻悻的起身,随同伴一起侍立于旁。
君撷见之,心下不由得一惊,那是鲛人特有的攻击方式——凝水汽为雾,化雾为鲛绡。
“我好心去请公子,公子不来,可是更喜欢被绑着的滋味?”
那女人回眸看向两人,冷然一笑,烟岚不由得蹙眉,总觉得这夫人的声音曾在何处听起过,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少城主夫人。”君撷但笑,烟岚闻言,恍然大悟的看去。
只见白绸斗笠下隐约可见那女子的脸上有一道极其狰狞的疤痕,那伤疤高高突起于面部,宛如一只巨大的血红色肉虫,让人见之觉得胃中一阵翻涌作呕。
鲛人颜师为人画的不仅是一张极美的脸,更是一条诅咒——若是那人违反了和颜师之间的约定,原本的丑恶就会变得更加丑恶。
“夫人的脸……”君撷故意拉长声音,叹道。
“什么……”
哐当一声,少夫人惊慌的失手将白玉茶盏打碎,她恶狠狠的看向周围的人,突然瞪大了眼睛嘶声大吼道:“出去!都出去!”
“夫……”
“滚!都滚出去!”
那夫人踉跄着起身,将眼前所有的东西都砸掉,一时灰尘四起,将那失魂落魄的人的影变得模糊,耳边亦满是铜器坠地的声音。早先的贵夫人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一个发疯的女人。
六人一惊,慌忙的自庙中退出。
只见那少夫人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不……不……”
“我的脸!”
“呵……”君撷忽的冷笑,却是什么也没说,烟岚看向身侧的人,只见其双手在身后反手做决,竟是想要趁着那夫人意乱之时强行汇聚灵力勉强治疗伤口!
君撷……
烟岚咬牙,只怔怔的盯着君撷肩膀上不断溢出鲜血来的伤口,心底一片刺痛。
“夫人可还想救自己的脸。”
那夫人听闻一愣,她抓紧面前的斗笠,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君撷面前,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因为跑得太急,她早已没了之前的仪态,华贵的衣裙上满是灰尘,头上的斗笠被摔落,白嫩的手也被碎瓷弄伤。
没有了斗笠的遮掩,烟岚一侧目便看到了那夫人的面容,巨大的疤痕蜿蜒盘旋,眼眶凹陷,一片赤红,显然是已经哭过好多次:“公子!求公子再为我描一次!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听闻,君撷不可察的冷笑了一下。
他垂眸望向那人的脸,只冷冷的连半丝表情都未曾给予,那少夫人恍然大悟一般慌忙的将君撷身上的绳索解开,后退数步连连磕头。
“公子!”
“求公子为我描颜!”
君撷没有回答,只回手将烟岚身上的绳索解开,拉着她起身,退出破庙:“贪得之人恕在下无能为力。”
“不……不……”少夫人愣愣的摇头,口中不断呢喃着,她手上的伤口不断溢出鲜血,在她的面前形成一洼如明镜的血坑,血坑中倒映着她面容上狰狞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