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郁如烟拉着董战歌去外面散步。

初秋的昆城还有些燥热，郁如烟穿了条纱裙，在晚风中裙裾飘飞很是漂亮。

“脖子还疼吗？”

董战歌抬手摸了摸妻子脖颈上的伤疤，眼底有些许疼惜。

“早就不疼了，一点皮肉伤而已！”

愣了会儿，郁如烟才知道董战歌在说什么。

这是之前自己跳下湖中救谷月婷时被杂物划伤的，虽说过去了很久，但还是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她皮肤又白，以至于这疤痕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如烟，如果没有你，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董战歌温柔注视着郁如烟，眼睛里带着感激。

“听到你不顾一切救跳进水里救我妈时，我都被吓了一大跳，你这么瘦小，是怎么把她救上来，还一路背到医院去的啊！”

郁如烟笑着纠正董战歌的话。

“不是你妈，是咱们的妈！”

她挽着董战歌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

“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美美在一起，缺一个都不行！”

自打董战歌醒来，郁如烟就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上一世的悲剧没有重演，董家也没有支离破碎，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好好活着，这就足够了。

“战歌，我想去看看姜楠！”

停下脚步，郁如烟看着董战歌说道：“郁长风牺牲了，姜楠肯定很难过。”

“这是应该的。”

提及郁长风时，董战歌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要救我，临牺牲前还叮嘱我要对你好！”

董战歌的语气看似平静，实则这一直是他无法释怀的痛。

原本该牺牲的人是他，然而郁长风代替他去死，让他苟活在人世间，半是痛苦半是幸福。

郁如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小草。

这些小草生长在石缝里，却依然顽强向上，开出小小的花儿，似乎在与命运抗争。

很多个难眠的夜里，郁如烟总是一遍遍问自己后悔吗？

她以为自己掌控了命运，笃定郁长风不会死在这场战争里，才哀求他救董战歌。

郁长风答应了她，也确实履行了诺言。

最终，董战歌活着回了家，那个上一世做了她父亲的男人却再也没有归来。

似乎从她占据郁如烟这具壳子开始，命运的齿轮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阴差阳错中，她害死了自己灵魂意义上的父亲！

这是她不会说出口的秘密，她也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会因为郁长风的死而内疚不安。

她不逃脱不找借口，这是她该受的折磨，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从最开始她就该清楚一个道理：既然私心选择了让董战歌活，就必然要有人代替他去死！

“如烟？如烟你怎么了？”

董战歌连着叫了好几声，郁如烟都呆愣愣的，没有任何回应。

“唔……那不是张卫国的母亲吗？”

郁如烟一抬头，正好看到不远处那个身形佝偻的妇女。

听到这话，董战歌也抬头去看。

若是从前看到张卫国的母亲，他必定远远就眉开眼笑喊翠玲阿姨。

可现在呢？

他与张卫国一起出了家门奔赴战场，他回来了，张卫国从此再也不能归来。

董战歌甚至不敢看那位英雄母亲的憔悴脸庞，他心中满是愧疚与自责，他怕看到英雄母亲眼底的泪与哀思。

“战歌！”

就在董战歌想要逃的时候，吴翠玲走了过来。

她温柔注视着董战歌，抬手轻轻摸了摸他手臂上的伤疤，问道：“恢复怎么样了？”

“翠玲阿姨，我恢复很好，很快就能归队了！”

董战歌轻声答道，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

“战歌，我们家卫国……”

吴翠玲提及了儿子，她轻声问道：“我们家卫国在战场杀敌时勇敢吗？”

“很勇敢！很厉害！比我还要厉害！”

董战歌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道：“第一次上战场，他击毙了六个敌人，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厉害的！”

听到这话，吴翠玲眉梢的皱纹似乎舒展开了。

她笑得温柔又骄傲，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他总算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