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乔阵认识前,常菁是半个独身主义者,虽然整日流连在酒场,广交社会上朋友,但对男人敬谢不敏,致力于靠自己走出一条星光大道,认识乔阵后这个目标也没有变化,不过乔阵是个奇怪的男人,分明他们只是被媒婆乱点鸳鸯谱拉一块儿去了,常菁压根没放心上,敷衍了事,想着乔阵会知难而退,可乔阵却好像当了真。
整日来找常菁不说,常菁喝醉酒发酒疯胡乱骂人,他也不生气,吭哧吭哧送常菁回家,常菁手里的资金运转不过来,他就把自己的积蓄全拿给她,温润周正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冤大头”仨字。
本来常菁只是怀疑他脑子可能不正常,后来不知怎么就被磨得没了脾气,盘算着结婚也未尝不可,既能堵住别人的嘴,给那些说她太过放浪找不到对象的人沉重一击,又有个名正言顺伺候自己的男人,何乐而不为。
接着她发现自己对乔阵的认知还是浅了。
乔阵白天和黑夜是两个模样。白天是个纯情少男,常菁稍微逗他,他就脸红,有时候两个人闹别扭,常菁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走在前头,乔阵就默默跟在她身后,看跟不住了才追上来磕磕巴巴地说,常菁,你别生气了。好像他说不生气,常菁就能不生气一样,笨得常菁觉得和他生气是自找麻烦。但夜晚降临,门一关上,乔阵就恶狼上身,将她吃干抹净之后,又羞答答地问常菁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进步的地方,让常菁怀疑他精神分裂。
尽管这桩婚姻偶有小风波,但总体还是甜蜜的多,常菁几乎没受过什么委屈,所以那时候常菁想这样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但她还是小看了婚姻和家庭。
事情开始有变化是因为有了乔希。
一个小东西从身上长大,又呱呱落地,这种过程很奇妙,她的心中酝酿出一点母爱,决定分一点精力学做个母亲,可乔阵和她的育儿理念相差太多,在教导乔希方面,两人分歧频出,等反应过来,她和乔阵的矛盾已经很大,相处模式也发生了变化,等再有了乔知淼,磨难翻倍。
生理心理的双重折磨下,常菁想离婚也是真的,但不舍得也是真的。
“柏言,什么事情非要当面谈?”
周柏言说:“菁姐,我想和您聊一聊关乔知淼的事情。”
“小满怎么了?”
常菁有些疑惑。
前天回家的时候,她看到乔知淼出现在家里,虽然不明原因,但对于乔知淼愿意回家住,常菁感到欣慰,于是高兴地做了一桌子菜,奇怪的是乔知淼和乔希之间的氛围,虽然以前两人也经常吵架,但她一直觉得是打闹成分居多,可这一次似乎有决裂的气势。
“是这样的,乔希和我说了乔知淼的一些事情。”
常菁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反应过来后脸色有点变了。
“她和你说那些做什么?”
周柏言不答只道:“我想了解一下乔知淼当年的具体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记不清了。”
实际上常菁记得清清楚楚。
她时常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刚得知乔知淼受伤那会儿,她的状态很不好,持续陷入漩涡般的情绪中,神经衰弱夜不能寐,觉得她和乔阵不该掉以轻心,不该因为工作疏忽家庭,不该让乔希来照顾乔知淼,害怕乔知淼会醒不来了。
幸运的是乔知淼醒来了,不幸的是她变得呆滞了很多。
常菁和乔阵带乔知淼跑了不少医院,砸了很多钱用于手术与药品,每个月有一大半的日子不在家,邻居察觉出什么,很快就有风言风语出来,有说乔知淼伤了脑袋变成傻子了,有说乔知淼得了绝症,要花光家里所有积蓄了。
这些话背后说说就算了,有哪个正常人会当着孩子的面说,偏偏他们真当着孩子的面说,如果不是撞见了邻居拿乔知淼当反面教材教育自己的孩子,还逮着乔知淼问她为什么不去上学,问得乔知淼脸色发白还不停止,常菁不知道自己还要和这些人虚与委蛇多久。
常菁头一回恨自己太过招摇,整日在别人面前炫耀乔知淼与众不同的聪慧,殊不知别人的夸奖可能并不真心,有时候嫉妒比什么都可怕。
那天她在楼道间大骂了一通,回家了又和乔阵大吵了一架,指责他总是出差不在家,对孩子不如她关心,说要和他离婚,乔阵没顶嘴,看她骂累了,嗓子开始劈叉了,还倒水给她润喉,直到常菁骂到没词儿了才过来抱着她,常菁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搬家是乔阵提出的。